宫野明美没花多少时间就吃完了夜宵。风餐露宿了几个月,她现在的进食习惯变得迅速而克制,空闲的左手会本能地按在放了武器的口袋上。
曾经乌城曦的外祖父对上小学的她提起过,他手底下的特工们在出任务时都会遵从这样的习惯,就像草原上常见的猎食兽群。
乌城曦也说不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按下排气窗的遥控按钮,清心寡欲地闻着浓郁的美食香气被风吹淡,然后摆手走人:“酒瓶帮忙销毁一下,明天见。”
“はい!”宫野明美正在打包她妹妹的那份夜宵,她看着小厨房的金属门从墙体里弹出,无声阖上,眉宇间终于透出一股隐忧。
“晚安。”
波本站在据点大厅里,手持一叠情报组发来的事故照片。
两个小时前,一位德高望重的神奈川警部前来东京开每年惯例的工作会议,在登上新干线之前车祸身亡。凶手是个因为嗜赌家庭破碎的失业白领,肇事逃逸,警方上门逮捕时发现他在家中自尽。
听起来是非常普遍的意外事故,而那位警部是荆棘酒多年的同事,在他的内鬼身份暴露后公然痛骂黑恶势力,并表明要对警署进行一次从上到下的清查。
神奈川的情报组人员汇报说,发现那个赌徒账上曾有大额资金入账,而他常去的黑赌场就是组织经营的场所。
蒙斯特酒说:“波本大人,再加上行动组抽调了大批装备的事,可以确定他们的确有个大任务。”
他的声音不大,在空旷的大厅回荡着。露天酒吧的交火事件后,组织里的人都知道连据点也不怎么安全了,如非必要不会聚集。
行动组的人到各地外派,武器研发组人人自危,外联组更偏好高档写字楼。一场厮杀后,波本的人彻底把控了东京市内的据点。
波本闭了闭眼:“这不是好事,组织成员都蛰伏起来,是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冲击——不光是Boss想抹消那些针对组织的条子,官方机构也想抓准机会打压我们的势力。”
站在蒙斯特酒另一边的人说:“您的意思是,组织内也有卧底?”
以前也是这样,只要那些海内海外的机构一对组织有什么大行动,细查下来就能发现几只老鼠,有的时候老鼠还早就混成了代号人员。
金发男人似笑非笑地觑了他一眼:“不利于组织和谐的话不要说。”
那人喏喏应声,波本又继续道:“冰酒在忙,捉老鼠的事一直是琴酒在管,但他偏偏不露面了……唉,传话下去,全力搜寻我们Top Killer的踪迹,好好提醒他,再帮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他吩咐地很细致,连刚刚投诚的北美分部成员都利用起来,句句透着好意。
就算是只听命于Boss的组织火力支配者,在下任组织接班人已经呼之欲出时,琴酒也该正式站队了。
波本还将矛头指向了其他人:“对了,蒙斯特,你去监控查特酒的动向,他应该在郊外的财团私立医院。”
“我立刻去做!”蒙斯特酒在领命离开前,悄悄抬起头,觉得波本的神情比以往更阴寒了。
打发完组织成员后,安室透锁死了据点内的小型超算机机房,拔下了主机密钥。
乌丸的地盘里处处可能有眼线,尽管周围没人,他还是维持着一张英俊不耐的脸,直到开车离开据点后,才面朝着后视镜吐出一口积郁的气。
神奈川的警部是受警察厅召集前来,为了联合搜查的实地部署。这起案子发生得太快,再次向幸存者警示何为防不胜防。
蛇鼠只需藏在暗影里,他们却要时刻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枪口。
他头也没回:“你的速度能比他们快吗?”
坐在后排的黑影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防窥车窗外喧嚣的人流,眼前反过暗色调的光。
一阵风刮过,黑影翻滚进道路上枯黄的观赏树丛里,车门这才无声合上。
安室透拿出巴掌大的显示器,扫了一眼上面高速移动的黑点,又接通早就响起的通讯。
独眼上司在发表关于谨慎行事的言论,金发青年单手按着方向盘,淡然地说:“把国外的名单人物状况同步给我。”
神奈川警部意外身亡的消息传来时,樱井遥香子正在警视厅里的茶水间里。
她盯着短信看了三秒,然后情真意切地哭起来,佐藤美和子在饮水机前接完水,走过来就看到她脸上的眼泪唰唰流,惊讶又担忧:“怎么了?”
“我、我有件事要跟警部说。”樱井遥香子把自己刚咬了两口的外卖小蛋糕放下,抹了把泪,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她魂不守舍,连放在椅子上的手机都没顾上。
刚从养父阴影里走出来的同事好友又出了新状况,佐藤美和子放下水杯,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她发现樱井的手机屏幕没有熄灭,还显示着一条短信,顶上的备注是“老家邻居”。
扎丸子头的女警小步走着,而后渐渐跑起来,现在是午休的时间,搜查一课里没什么人,她绕过拐角时,险些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樱井,你是今天通过审批回来的?”伊达航刚从目暮警部的办公室里出来,他皱眉问,“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