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的初醒美人看起来格外的无害和单纯。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书老师”的肚皮又在胡乱作响,祂咽了咽口水,将布袋子里的“珍贵食物”小心翼翼地放置到尾巴紧急清扫出来的干净地上。从虎口里夺食实在是过于冒险的行动,诡物的心血耗费得越多,对待詹人羽的态度也就越发郑重。
人类形态可以轻而易举操控自己的面部表情,重归诡异身份后,虽然释放的力量让祂更加自如,但是想要安抚知情识趣的“食物”时,松弛的嘴皮显然只能在生拉硬扯后摆弄出一副更加阴冷瘆人的诡笑。
尤其当那抹阴恻恻的冷笑贴着詹人羽的面,将那张恐怖至极的扭曲面孔放大数倍的时候,没有当场吓到尖叫逃走,委实多亏詹人羽的心理素质足够强大。
他接收不到“书老师”弄巧成拙的示好信号,但是祂对诡物的龌龊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所有看似人性化的举动,背后的目的无非就是松懈人类的警惕心,在猎物最放松最信赖祂们的时刻打翻温情脉脉的幻象,用杀戮和吞噬揭示残酷的真相——
对于怪谈诡异来说,人类是食物,是玩具,是可以恩赐一点怜惜的豢养宠物,但是绝不可能是以礼相待的平等对象。
在蓝星与怪谈文明的谈判桌上,筹码稀少的人类不过是天降异族耻笑戏弄的一方。詹人羽在回顾过去七年的资料时,无数份代表蓝星耻辱的“和谈”录像,已经令刚刚回归华夏大地的冷血青年认清了现实。
蓝星最终能够融合一体,何尝没有这些“和谈”的推动?只是瞄上几眼,都能深刻感受到什么叫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因此不管是时夜对他的执拗追逐,还是“书老师”良心发现般的协助,詹人羽从未在这些令弱者沉沦的谎言中驻足片刻。心中另有丘壑的青年微微颤动着眼睫,外表乖巧的仿佛火炉边上酣睡的宠物猫,连发问的声音似乎都夹了丝难以抹平的怯怯:
“书老师,现在可以开始我的最终考核了吧?”
若是首席也在现场,一定会当场嗤笑出声。他精心养了几年的金丝鸟,在他面前惯会摆出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花模样。从最初的生涩僵硬到后期的精湛自如,演技的爆发式成长令时昼这个眼神毒辣的人精有时候也难以分辨情人话语中的真心或者假意。
作为享受到好处的既得利益者,时昼也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追究詹人羽某些时刻的僭越。
放纵的结果,就是被记仇的情人掀了桌,掏了家。
时夜与他殊途同归,在新人局的时候就被詹人羽的几番示弱骗走了下手的良机。
两尊大神都能跳进坑里,“书老师”这类没什么见识的低级诡物自然更加看不出青年的破绽。
那双标志性的弯钩眯眯眼亮得惊人,祂比詹人羽还要迫不及待,当即点头如捣蒜:
“当然当然,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教室中凭空出现一沓子数学考卷,不是一份,而是难度总体相近的几十份。“书老师”血肉模糊的长尾巴卷着洁白干净的试卷,就跟献宝似的全都捧到了唯一的考生面前:
“本来是一个班的数量,现在就剩你一个,随便挑,随便选,任何一张能满分都算你通关!当然……”
褪去那份引诱青年自投死路的热情假象,诡异BOSS的狰狞面孔也在同一时间尽情释放:
“找不到考试秘籍,你就拿不到满分成绩。”
“与其白费力气,不如跟老师我乖乖认输?”
“放心,就算你是最笨最没头脑的学生,百分百也会视你为独一无二的珍宝。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永生永世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