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嘴上嘤嘤嘤抱怨得可怜,“恋人”细细打量,却只能从他残留了点虚弱的苍白面孔上瞧见实打实的幸灾乐祸。
他没有同“恋人”吵架,只是“自怨自艾”寻求一点冷静的私人空间。饶是诡异被他的冷心冷情气得牙痒痒,也没法直接违背祂在游戏中的人设框架。
他们是同居恋人,彼此相爱,彼此依存。只要爱人永不背叛,祂就是他背后最大的依靠。
诡异架着一身阴嗖嗖的冷气,不情不愿放开了怀中的小宠物。
外加在如诉如怨的哀泣声(假)中,被“爱人”狠狠打上了禁止靠近的标志——
“我现在一看到你的脸,就会想到你背叛了我!这种事真的不能忍,你就让我安安静静待上一会吧!求你了亲爱的!”
“恋人”连给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捞到。
三角关系向来越描越黑,更别提设定中的镜像诡的确对祂别有企图。只是诡异几次三番被个手无寸铁的小宠物刹住了车,虽然碍于规则咽下了这口气,到底有点被冒犯到,阴恻恻的口吻中忍不住带了点不容置疑的威胁:
“最多只能到天黑!”
詹人羽点点头,明白这是“恋人”能够忍受的最大极限。
天黑,也就是第二个日夜轮转的入夜点。
按照第一天他对时间的估算,最多也就只有两个小时左右的安全时间。
“恋人”交代完后便沉着脸离开了,临走前还泄愤似的在青年做戏做得微微颤栗的嘴角用力咬了一口。
詹人羽吃痛,又不想在好不容易抓住的时机里多生事端,捏着鼻子忍下了。
打开卧室的门,捂着隐隐作痛的小半边脸,詹人羽没好气地在私人黑账上给某个同样对自己作恶多端的大混蛋狠狠记了一笔。
反正都用了同一张脸,做了坏事也别怪别人迁怒。
整间二居室已经彻底不见诡异极具压迫感的高大身影。祂信守承诺,给詹人羽留足了私人空间,但是那股子霸道强势的阴冷诡气依旧盘绕在侧,挥之不去。
虚伪的浮光流动中,暗含监视意味的窥伺隐匿在房间死角扭曲变形的黑影内,伺机而动。
只要诡异不顶着那张脸在自己跟前晃悠,私底下的小动作詹人羽就全当没看见。
这种非人的诡东西,心性阴狠多疑,不额外做点什么反而更令人担心。
当务之急,还是搜集线索,找出真正的生路。
《同居恋人》怪谈进行到现在,几乎没有给予生存者独立探索的时间。
不说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在规则的制约下一直疲于奔命,应付来自“恋人”等诡物的挑衅,单是同居情侣本身的设定,就是生存者破局的最大障碍。
骂不能骂,打打不过,诡异披着记忆中最憎恶或惧怕的活人皮囊,行动上更是犹如一片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与生存者几乎形影不离。
人类的一举一动皆在祂的掌控之中,无死角监控下别说在副本内搜查线索,但凡有一点人设上的出格都可能被狡猾的诡物抓住漏洞置于死地。
所以从察觉到镜像诡对“恋人”存有异样情愫开始,詹人羽就已经在谋划利用“第三者”的借口撵走诡异,获取独立的侦查时间。
这才是他不遗余力撺掇“恋人”刺激镜像诡的真正原因。
或许是怪谈游戏的记忆复刻过于逼真,詹人羽本能地感受到,“恋人”投射在他身上的兴趣远远超过了正常诡异对人类的食欲,简直可以媲美首席玩家近乎变态的偏执。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利用一波。
只有这种辩无可辩的理由才能逼迫“恋人”暂时离开祂掌心中的生存者。
虽然中途刺激得镜像诡妒心大发,险些翻车,但是好悬结果完美,詹人羽终于可以从“恋人”的紧迫盯人中获得短暂的喘息。
形色不快的青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日日夜夜透不过气的苦闷时光,一个疏忽就会被掐住命门,生死掌控在厌恶之人的一念之间。
心绪略有起伏,詹人羽深呼吸几次平复后,立刻着手在整间屋子内翻找起来。
两个小时不到的机会,他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这套二居室的小公寓面积不大,情侣两人居住也就堪堪够用。
除却一眼望到头没什么特别的客餐厅、厨房、卫生间,以及已经待过整晚的卧室外,只剩下玄关西侧那个很容易被人忽视,仿佛被遗弃在日常之外的狭小房间。
刷了红漆的房门暗沉而又阴郁,窗外的光照似乎无法突破这片区域顽固的黑暗。纵然青天白日,这里就像被纯黑的幕布完全覆盖,只能隐约看见几条诡异的虚影在门缝内外穿梭涌动。
詹人羽这般六感敏锐者,先前就像被某种力量强行屏蔽了感知,完全忽视了此处的古怪。
直到“恋人”暂且退场,詹人羽这才猛然惊觉,不怀好意的诡异曾经在闲聊中特别提到过这个房间——
“这里是我们两人共用的书房。”
“里面放了很多公司的保密资料,你平时也不大爱进去,偶尔借用我的电脑胡乱写点伤春悲秋的东西罢了。”
“不过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喜欢把自己关在里面生闷气。一待就是大半天,怎么哄都哄不出来。”
祂说得露骨,就差明着告诉他书房里藏有线索。
而且是事关詹人羽副本身份的重要线索。
只是“恋人”会有那么好心?诡异的嘴,都是骗人的诡,既然完美复刻了某位首席玩家,自然也会把那个混蛋喜当谜语人的恶习复制过来。
祂的话真真假假,詹人羽半个字都懒得信。
他实在太过熟悉那种不说人话的线索套路,图谋不轨的“恋人”一口气讲出那么长的话,不过是在借用冗杂混乱的信息掩盖真正的核心——
房间里,放了很多公司的【保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