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柒缘并未答话,柳寻知道,这是允诺的意思。柳寻道:“若是被发现了……”
“不会,”柳柒缘嘬一口茶,打断他,“游仙又如何,甘山确实大名鼎鼎,可道界……又不是由他誏寒溪说了算。”
柳柒缘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道:“褚泓汲没有任由誏寒溪的道理,若没有他的指示在里面,妘逢雨现在怎么会去阻拦。妘逢雨啊妘逢雨……月伊掌门坐下唯一的弟子,据说其天赋堪比当年的蜀道第一。如今与誏寒溪对峙,也不知今夜过后会发生什么。”
柳寻静静听着,也不再说话。
柳柒缘思绪片刻后发问:“这次有多少人?”
柳寻拿出怀内的纸张,翻开看了眼,说道:“比上回少了一百人,不过药的性能似乎比上次好了。”
柳柒缘点点头:“记得多运功修养,那林子里的瘴气可不是闹着玩的。”
柳寻和柳煦义二人道了是,随后离去。
……
柳樊瑀看清来人后五味杂粮,居然还真被发现了,还被追到这里来了。
誏寒溪笑着问道:“不好奇吗?”
“没什么好奇的,”柳樊瑀道,“他从白天开始就一直装作受不了瘴气的样子,现在发现你我行踪也是常理之中。”
妘逢雨用手指抵出腰间的剑一寸,比起白日里,更加安静了许多:“不知二位想到何处去?”
誏寒溪一五一十回道:“白日身体不适没什么机会看,故夜间前来,想着……”
一霎那,妘逢雨的剑刃直指誏寒溪的脖颈,誏寒溪瞳孔紧缩,眼内只有妘逢雨平淡如初的表情和他干净利落的刀法,却不知道躲开。誏寒溪呆住了。
柳樊瑀一把抓住誏寒溪的手臂,这才使誏寒溪的脑袋保留住,一边又往林子深处逃离,柳樊瑀骂道:“不要命了?!”
妘逢雨攻势不减,衣袂随狂风飘起,寒剑直指二人,招招要人性命。誏寒溪好半晌回过神来,柳樊瑀忍不住再骂一句:“你刚才怎么回事!”
说罢,妘逢雨的剑又到了柳樊瑀眼前,要说力气,妘逢雨比不过柳樊瑀,但速度确是妘逢雨更胜一筹,所以柳樊瑀此时的警惕性已然是平常的数倍,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刀剑所伤。
柳樊瑀不愿主动伤人,只想着逃出去就好。与此同时,誏寒溪似乎并不打算出手,任由妘逢雨追杀二人。他并不奢望誏寒溪能出手相救什么的,可是……有必要连躲都不躲的吗?誏寒溪的反应似乎迟钝了许多,就连脚步也缓慢了不少,有好几次妘逢雨都是冲着誏寒溪来的,誏寒溪身上并未佩剑,符箓也少之又少。柳樊瑀还是看不下去,他倒是把自己的命保好啊!
柳樊瑀回头望去:“你……”
誏寒溪目光呆滞,肺部气血翻涌,他下意识捂住嘴,还是忍不住咳出来了。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透过手心滴落,最后的最后,他也是同样疑惑的表情望着柳樊瑀,然后身形一歪。
柳樊瑀看出了什么,停住脚步,一把扶住誏寒溪的肩,将他揽入怀内。誏寒溪脑袋搭在柳樊瑀肩上,咳嗽声不止,血也止不住,渗透了柳樊瑀半边肩袖。
“誏寒溪?”柳樊瑀询问。
妘逢雨一时半刻还追不上来,他将誏寒溪扶到一颗树下,帮他顺顺气。“咳咳——”誏寒溪好半天才缓过来,确只是干笑道,“早知道就不乱吃东西了。”
“你吃了什么东西?”柳樊瑀一边警惕周围,一边问他。
“小雨儿给的药。”誏寒溪还是笑。
当时除瘴气的药给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他快死的样子。誏寒溪下半边脸全是血,胸膛起伏不定,心脏时跳时停,他此时看上去就像个快死的人一样,也可以说他就是。柳樊瑀用干净的衣袖帮他擦了擦脸,誏寒溪一张脸被柳樊瑀揉来揉去,他却还是笑。
“笑屁!还一口一个‘小雨儿’的叫,他都要杀你了!”柳樊瑀骂了出来,然后又觉得自己太凶了,平静下来道,“……接下来该去哪?”
誏寒溪闭眼修养,口腔内一股铁锈味,他吐了吐血沫,回道:“先回去吧……不论柳氏知不知道小雨儿要杀我们,他们还是会保你的。”
柳樊瑀听懂了他的话,柳氏不会保誏寒溪,柳樊瑀拉过誏寒溪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叹道:“那都是你说的谎。”
柳樊瑀背起誏寒溪,誏寒溪呼吸的热气在他耳边萦绕,前胸贴后背的,他的心跳脉搏都被柳樊瑀察觉的一览无余。脉搏微弱的某人却还是理直气壮的反驳道:“我可没说谎。”
柳樊瑀布下符箓,金光闪耀后消失:“柳柒缘要是知道我不是他阿姐的孩子,怎么会保我?”
誏寒溪想到了什么,他有气无力的道:“…你就是。”
“我不是。”柳樊瑀回道,“他让我滴血认亲,可我体内的明明都是你的血,一试便…”
誏寒溪的呼吸又沉重了几分,他一字一句道:“我的血融万物,怕什么?”
柳樊瑀道:“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谈到这个,誏寒溪又笑了:“多半是……褚泓汲做了什么……别杀妘逢雨。”
柳樊瑀奇了,回道:“我也没说要杀他。”
“子悲不会救人,杀人的本事不少,教你的应该也不少。”誏寒溪喘着粗气,依旧自豪道,“现在的你杀他一个妘逢雨可能要费劲些,但……别杀他。”
“行。”柳樊瑀很想这么回,可他还是换了一句答。
“为什么?”
“因为…”誏寒溪闭眼干笑,他头脑眩晕,眼前漆黑一片,“他体内流的可是神血啊……”
传说创世的两位神,他们私自相爱,留下了子嗣。也有说,他们将法力和血分给普通人,于是他们的血脉得以保留,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说法。传说毕竟是传说,或许连那所谓的“神”都没有,真相究竟是哪个……万年来也不会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