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当只有这一片叶子是这样的吧。不然鬼镇的时候,怎么不见这叶子来帮他?柳樊瑀脑内闪过一瞬厉鬼穿过他胸膛的模样,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色又凝重了起来,只是...叶子终不是誏寒溪。柳樊瑀对冯挽说道:“开棺。”
两人又回去了,冯挽此时有些害怕,二人开了阴眼,见那棺内只剩一丝煞气,便不再惧怕了,剑刃撬开那沉重的棺盖,霉气席卷而来,呛得两人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勉强强睁开眼,看向棺内。只觉得这棺内的一切仿若静止了一般....
棺内躺着个人,说是人也不全是,毕竟没有人会躺在棺材里。棺内女子肤若凝脂,手腕上戴着一个翠绿的镯子,身上好好的穿着白服,耳垂挂着小小又白净的玉,姣好的容颜在脸上,紧闭双眸,安静极了。她就那么躺在棺内,看着不像死了,倒像个正在熟睡的女子,但就躺在棺内这一点,已然让人反胃。
冯挽敲了敲黑棺,猜测道:“不会是用鬼养出来的吧。”
“差不多了。”柳樊瑀伸手,修长的两指摸向女子脖颈处,随后迅速抽回,“是死人。”
“见鬼,那我们费这么大劲,那邪祟在何处也不知道?”冯挽说道。
柳樊瑀边端详着这尸体,边开口边道:“这厉鬼养尸体塑体,为何?”
“吃?”冯挽挠了挠头,“难不成还是大补?!”
“.....”柳樊瑀脸沉了下去,他语气冰冷,“不是吃,应当是....”
柳樊瑀想再说下去,却止住了口,他不敢再猜测,他紧咬下唇,已然渗出些血来,显得他嘴唇殷红,尽管只是猜测,他还是得说出口,那一字一句,从他唇齿间艰难地蹦出来,又令人深刻:“活尸,生人。”
“你是说...他想要。”冯挽蓦然瞪大了双眼,猛地看向棺内女子,此时在他眼中不是一位貌美的女人,而是如恶鬼般丑陋的妖魔,他有些结巴,良久才道出这么一句。
“起死回生。”
“我的猜测。”柳樊瑀点了点头,“不见得是对的。”
冯挽笑了起来,他一手扶额:“起死回生,竟从冥王那抢命...当真是好玩。”
起死...回生。
冯挽心里再念叨了这么一句,挥霍在脑内无法消散,他竟觉得有些可怕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眸一亮,说道:“那池家小姐的一魂一魄!该不会....”
话未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再纷纷看向棺内女子,冯挽顿时暴起:“它怎能?!”
怎能把人的一魂一魄同厉鬼混在一起?!就为了,一个传说?
一个...起死回生的传说。
两人沉默许久,柳樊瑀设了结界在棺的周围,天色已然不早了,冯挽靠在一颗树旁歇息了,两人思绪皆是一乱,还有心头说不尽的滋味。柳樊瑀则看着这棺材,免得被邪祟发现后掳走了这一线索。柳樊瑀知道死而复生这个传说,还是师祖讲给他听的。
故事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蜀国国土位居东边,东方乃是妖魔所居,蜀国与妖魔共一方土地,蜀国国民是人,自然是不能同妖魔共地的,于是蜀国国君与天下所创的第一所道门,蜀道。立下约定,蜀道替他们清除妖魔,保护国民,蜀国则提供蜀道人才资金,好生培养。
蜀道掌门答应了。数万年来一直如此,只是一万多年前,一位蜀道大弟子再次同蜀国国君谈话时,两人暗自生情,大弟子法力无边,蜀王是个病秧子,不多久就因朝廷之争被人下了毒,身死。大弟子当上掌门后,杀了不少参与朝廷之争的人,修仙之人本就不便干涉民间种种,何况还杀了那么多人,不久他也就此隐去,蜀道掌门的位置一直留着,他因爱疯魔,决心求起死回生的方法。
有说他找到了起死回生的法子,跟那个国君隐居了起来。于是人家就辩论道:“倘若真有这般颠倒伦理的死生,这冥界冥王早早就找上门来了。”
又有说那大弟子至今还在找法子,一直在世间颠沛流离,只为一个“情”字。但事实如何究竟如何来说,谁也不知道。这起死回生的法子在仙门暗地里都有,只是半真半假。蜀道掌门也再也没人看见过了,时有人把甘山掌门誏寒溪和蜀道云游掌门相提并论,论的是什么?
自然是天下第一仙道,花落谁家。
如今蜀道也在,妖魔被赶到了东北方,只是蜀国不再了,那最后一位病恹恹的蜀王也不再了。
柳樊瑀在那三年里问过誏寒溪:“师祖可见过那求起死回生的蜀道大弟子。”
“见过。”誏寒溪笑了笑。
柳樊瑀知道,誏寒溪笑起来是极好看的。
誏寒溪左手捧书,右手翻了一页:“蜀王和掌门相貌一绝,蜀道掌门更有特色,眼皮下常有黑眼圈,说是打小就不好好睡觉。”
“师祖和蜀道掌门,哪个厉害?”柳樊瑀再问道。
“自然是我。”誏寒溪有些得意,随后有些惋惜道,“那孩子资质万年也见不着一个,只是后来求心于蜀王,想着让他长命百岁,后来又想着起死回生,耽搁了不少修为。”
柳樊瑀那时只觉得一丝丝的可怜,世间情爱...当真如此难过?他抬头小心看了看誏寒溪,两人双眼便对上了,柳樊瑀匆忙埋下头,继续看书,当时他对誏寒溪这个人有太多的好奇了,所以他也忍不住想了想。
师祖是否有情爱?
是否...有喜爱的女子,是否...想要某个人长命百岁,又是否,想着让某个人...起死回生。
他会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