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幽幽一笑，看着柳樊瑀。

柳樊瑀此时已然来不及思索了，掏出一堆能攻击的符咒就抛过去，能往哪里躲就去哪躲。

此时的声音要么是爆炸，要么就是行动迟缓，还有好几只被打得魂飞魄散。

柳樊瑀撑不住了，鬼怪数量之多，说是五天，可他现在才过了两天。他被一团团黑烟抓住手臂，脚踝，缠住腰部，仿佛恨不得把他撕碎了。

他很痛，或许痛到连挣扎都不会了。

他能清楚的听到众鬼的怨恨。

“誏寒溪....誏寒溪...誏寒溪，还我命来！！！”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

“我求过你！求过你...你还是杀了我！！”

“哈哈哈哈哈！把他吃了，把他吃了！！”

“用他的身体，出去，我要出去！”

百鬼哭嚎。

柳樊瑀举剑无力。

草屋内的少年在门缝内偷看，任凭柳樊瑀被缠住。

柳樊瑀他修为过低，还敢跑出来斗这个厉鬼，但如果就这么窝在草屋里，他也不喜欢这样窝囊。

厉鬼对其他鬼魂放话道：“缠住他，别让他死了。”

众鬼的确很怕这位厉鬼，相处万年，自然知道哪个家伙才是真本事，于是乖乖照做。

“死不了吗？”厉鬼这么打量着柳樊瑀，“跟誏寒溪一样呢。”

厉鬼似乎十分兴奋，语气轻快极了。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死呢？”厉鬼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点子，语气中带着孩童的俏皮，“对了，把你的心挖出来吧！这招很管用的。”

她的手在伸向柳樊瑀，指尖入骨，剜心之痛，如何言说？

柳樊瑀手脚在不断挣扎，痛的无法隐忍，他还是叫了出来，撕心裂肺，但他并未哭，这不是强忍着，而是自那天在林子里被誏寒溪救后，似乎便再无泪。此刻在柳樊瑀耳内嗡嗡作响，随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他被鬼怪们重重地摔在地下，鲜血流了一地。厉鬼手掌中满是滚烫的热血，她端详着这所谓的“心”，白乎乎的灵体，这是什么东西？

不过...既然有人让她留着这东西，就留着吧。

“轰！”的一声巨响，大地颤抖了。“天空”中的光亮，使得这结界的模样清晰可见，包括那漆黑黯淡，不再发光的上古禁制。

厉鬼本是没有眼睛的，但此时的巨响似乎让她很是兴奋。

“终于来了！”

她凭借孩童的话语这么高兴的喊道，要是结界一破，禁制一解，她可以走了！

被囚禁在此万年，她终于可以走了！

她一直在等待，等待出去的机会，一直在等，终于！

她等到了。

“天空”中的裂痕是那么的明显，仿佛易碎破裂了一痕的灵珠，一触即碎。

说不出的兴奋，她以拥抱的姿势敞开双臂，似乎在迎接着什么。

结界的裂口逐渐变大，“天空”中的黄符也已经燃烧殆尽，慢慢的...慢慢的，这个黑壳，裂开了...

阳光洒在大地上，此时的一切是那么的暖和，可惜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厉鬼化作一团黑烟溜出，再无踪影，众鬼纷纷效仿，各自飘向不同地方，伴随着一声声奸笑，响彻荒野间。鬼镇结界破裂，千百怨鬼现世人间，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此刻这所谓的“鬼镇”，只留下一具躺在地下的尸体，和一个算是活人的少年。

少年尖叫着跌撞，他注意到手臂开始消失，化作一块块碎片，掉落在地下。既然结界已破，鬼镇便不复存在，那他与誏寒溪的契约，便也消失殆尽，活了一万年的人，终是等到了他消散的这天。

他的声音似乎变得和鬼怪们一样，他叫喊着。

“救...救命！我还不想死，还不想死啊！”

少年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痛哭流泪，他的这土地上翻滚着，但他身体还是在逐渐消失，他在做无用功。

少年爬向那间草屋，艰难的，痛苦的，最后...

是无声的。

少年化作了一堆白沙，飘散在荒地之中。

荒野间，蓝衣男子步履蹒跚。

男子腹部流血，渗在衣服上，粘在肉里，他一手捂住腹部的伤口，又一步一步的走到此处，血通过他的指间汩汩流下。

誏寒溪走过少年那正在飘散的白沙，走到柳樊瑀的尸体身旁，声音沙哑，却还是能感受到他想要表现出的轻柔，他干咳几声，有气无力地笑道。

“得回去了...小樊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