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我发现我桌子上有份早餐,俩面包加杯豆浆,是我喜欢吃的。
俞年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讨厌的时候恨不得把他打包扔进垃圾桶,喜欢的时候又想奉他为王,平平淡淡和他生活。
可他是个矛盾体,两头跳,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开什么“盲盒”、从哪个雷点蹦跶冒头。
晚上回去时,送我早餐的俞年咧笑挑眉殷勤邀功:“俞归,我今早是不是特别勤快!”
小朋友做好事当然要夸,我笑着说:“嗯,勤快。”
“耶!”他兴奋地过来抱我,但没两秒又往后撤,眼神略带嫌弃,“出这么多汗?”
“嗯,今天去田里了。”我侧头嗅嗅我的衣服,“是有点臭。你洗澡了?”
他离我远远的,无情道:“对啊,你把我搞臭了。”
“……”我不是故意的。
接下来几天,我们各忙各的,白天几乎不见面。天气愈发炎热,室外就像个蒸笼,闷得喘不过气,出门到宿舍大门旁的垃圾箱扔垃圾都能出身薄汗。在天气和俞年的加持下,我养成了一回宿舍就洗澡的习惯,以温热舒适的流水冲去外界的燥热,平复劳累的肌骨。
按照约定,俞年周末让我去他床上睡,我没失约。他躁动得很,我训了他五分钟才掰走他猥琐的表情。他睡觉时倒是老实了,乖乖把手箍在我腰上,没敢有别的动作。
俞年为期一个月的辅修结束了,他说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看管好我,以防我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和不良人士骗走。我说我知道了,没必要每天陪我上下班,放假了就该多休息。
他听不进一点,和我拌嘴:“你又不休息。”
“快了,还有十天。”
“对嘛,只有十天,还有十天我就不用和你过早出晚归的日子了。”
“……”
我最终没能说服他,他还是每天提前起床给我买早餐,等我吃完了和我一起去实验室或集合地,晚上等我回到学校再来接我。一来二去,组内的其他成员都知道我有个超级关爱他人的弟弟了。
“俞归,你弟今晚不来了?”苏师兄问。从试验田回到学校,平常窝在树丛下等我归来的俞年不见踪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办法,失宠了。”俞年说他今天有事情,可能赶不上我回校,提醒我注意安全,等他带饭回宿舍。
“哈哈。”他被逗笑,找理由安慰我,“没关系,只剩两天,就能有时间从别人手中夺回了。”
是啊,只剩两天就能开启我的暑假,心情舒畅,“我尽量。”
余晖落尽,明星轮转,弯月赴梢头。俞年八点半还没回来,也没有给我发任何消息,反常,实在是反常。
【你在哪?】
七分钟后,俞年的信息点亮手机,告诉我快了,再等等,不用来找他。
我将信将疑,手中的轻松沙雕小说忽然也勾不起兴致,文字的趣味全锁在某缕思绪上涌着、挤着往门外跑。
它们牵回熟悉的脚步声,钥匙和装饰扣的碰撞声与记忆中的音律重合。我放下手机转头看向门口,俞年的脸随空间的展开而出现,劳累、疲惫。
“回来了?”
“嗯,事情有点多。”他无精打采,脚后跟搓脚后跟脱鞋换拖鞋,将手中的铝盒稳稳放在我面前。
“怎么了。”转身那刻,我轻扣他手腕将他留住。抬起的步伐停顿,回头,他的脸藏在白炽灯光背后,晦暗不明。
他岔开话题,低落呢喃:“先吃饭好不好?我去洗澡。”
也许他需要的是独自思考和消化的时间,我点点头,松开手,“好。”
他洗完澡出来没吭声,也没像往常一样揪我不时偷瞄的眼神,趿拉着脚步从抽屉取出吹风机,坐在位置上与世隔绝,安安静静吹头发。
我收拾好饭菜残余,洗去手上的油污,等他吹干头发后,站在他身后捏他的脸。
“俞归。”他挤着变形的音调喊我名字,抬手维护自己的脸颊,“你干嘛。”
我弯腰低声抱怨:“你不理我,他们说我失宠了。”
“没有。”他摘下我的手放在自己肩膀,摩挲我的指尖,“谁说的,你的地位是最稳固的。”
“是吗。”
俞年又拉起我的手贴紧他的脸,自己画圆搓弄起来,“那肯定,谁都比不上我哥。”
太可爱了,我忍不住笑,“好。”
虽然明天还有工作,但我选择陪他一起。俞年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面,今晚却像个摔碎的娃娃,不哭不闹,憋屈得很,却一点一点捡起掉落的碎片拼回自己身上。
第二天,我还是第一次和他同时间起床,与他一同吃早餐。不知遇到了什么事,他今天依旧闷闷的,像个葫芦,怎么敲都敲不开。
“哥。”他躺在床上,抱着我的枕头低落求助。
“怎么了?”我移屁股到他床尾,他蜷缩双腿给我腾出更多的空间。
他露出眼睛,似有泪光闪动,“我能抱抱你吗?”
“嗯?”我向他挪近了一点,“可以。”
他靠在我背上,什么也不说,深重的呼吸平稳洒落,有点痒痒的,尤其是他头发扫过的那块,他一动,我就忍不住颤。
反复几次,他也发现了我的小动作,抬头问:“不舒服吗?”
既然他已经觉察到了,那就没有掩饰的必要,我诚实道:“有点痒,普通的生理反应,以前没人这样抱过我。”
他轻哼一声,抱得更紧了。
他想自己睡,于是我叮嘱他有事情记得找我,他爽快答应。可没想到他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人影,只留下桌面上的馒头豆浆和便利贴留言。
“俞归俞归,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不要太想我哦~”
“……”我只是担心你,你不见了我没办法和你爸妈交差。
“祝贺我们项目告一段落!”
夜晚,我们小组六人连同两位指导老师在校门外的江湖菜馆聚餐,庆祝阶段性任务的完成。我给饭菜拍照片和俞年报备,他秒回一个叼盆小狗的表情包。
都给孩子馋成小黄狗了,于是我喂他大饼吃:【下次和你来】
【好好好!(爱心)】小馋鬼毫不犹豫吃下大饼,并评价道“量大、美味,下次还吃”。
陈老师见我们三位男生拍完照还没放下手机,调侃道:“你们三个给对象报备啊。”
苏师兄边倒饮料边说:“本科生当然要抓紧哦,哪像我,毕业了想找都找不到,现在家里三天一个电话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这么夸张去啊。”李老师被逗笑。
他摇摇头,笑着无奈道:“没办法,老家那边同龄人,娃都会出来打酱油了。”
一位女生加入闲聊,万千感慨:“农村结婚早,我有个老同学不读书,我高考那年,她都生二胎了。”
“啊?”两位在大城市长大的同伴完全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