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
“啊呀!我说小公子,你走路都没声啊!”
祁言虽是这长公主府的小主子,但待人和善,这群下人对他便也不像对朝翊长公主那般惧怕,个别胆大的,也就是方才那种,还敢同他开开玩笑。
“所以到底是什么啊?”祁言一点也不觉着冒犯了,反而兴致勃勃地追问道,“就是……你们方才说,松吹小院!”
下人们面面相觑,既不敢答,又不敢不答。
祁言刚要再次发问,却猛然发现,自己双脚忽然凌空了。
这……
“母上大人——!”
祁言都没看到来人真面目便知道定然便是自己的母亲,当今陛下的姐姐,朝翊长公主,祁肆。
祁言撒着脚丫子,嚷嚷道:“祁千恣!你快放我下来!”
朝翊长公主自小便跟随驻守西塞的战神长绥王沈拓左右征战四方,其臂力自然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
“方才还叫我母上大人,现在便连名带字了?”祁肆把他拎到自己眼巴前来,眸中却没有丝毫指责的意思,“小祁言,你如今是一点礼数也不讲了?”
祁言耷拉个脸,瘪着嘴,不说话。
祁肆见他气着了,便放了他下来,蹲着问他,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听他们说好似郊外有个叫松吹小院的地方,甚是凶煞……”
祁言说着说着便嘘了声。
可祁肆瞧见他那眼珠子转悠着,分明是想去一探究竟。
“你不怕?”
“锵锵锵!”祁言昂着头,把自己一直别在背后的桃木剑拿了出来,比划了好几下,“这可是温先生送我的辟邪剑,有了他,这世间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这说是木做的一把小剑,别说拿去斩妖除魔,就连只鸡都杀不了。
放在家里镇宅还差不多。
温玦定是有意逗弄,也就自己这傻儿子会相信了。
见祁肆没反驳,祁言越说起劲,在空中翻腾了好几下,“都被本公子,尽数斩于剑下!嚯!唰!嘣!”
啧。
这剑法,连老娘当年一点都比不上啊。
一向心直口快的朝翊长公主,在自己儿子面前犯了难,在祁言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她悻悻地说道:
“那要不咱……去瞧瞧?”
祁言的眼睛瞬间亮晶晶,
“好啊!”
过了几日临近日暮,祁言夜行衣的衣袂随着晚风飘摇,他拎着温玦给的小木剑,独自在风中,望着长公主府门口,竟然空无一人。
“祁千恣呢!?”
祁言气呼呼地问道。
一旁的侍从抹了把汗,“您要是还这般直呼殿下的名讳,又该罚您抄写‘大慈大悲的母上大人请原谅孩儿’一千遍了。”
祁言黑了黑脸,“我母上在哪儿?”
“呃……”侍从汗流得更多了,“朱雀大街那塘香楼的老板,可是位貌若潘安的美男子……还是你娘的故交呢。”
祁言脸上黑线更多了,“她又去喝花酒是吧!?”
“这哪儿能叫花酒啊。”侍从歪着个脸,悄悄地为自家主子做辩护,“这不想着为您找个后爹嘛。”
“她自我记事起便开始为我找后爹。”祁言沉着脸,“找了这般些年,除了寻花问柳,一点影子都没有?”
“这不没找着合适的嘛……”
的确。
他见过自家母上身边形形色色的男人,桃面粉腮的,尽是些小白脸的模样。
这样的人来长公主府里当家,别说当今陛下,只怕是长绥王都不会同意。
可自己的母上,偏就好这一口,想来那个什么塘香楼老板,定也是个小白脸。
狐狸精。
祁言气呼呼地问道:“那她答应陪我去那松吹小院呢?”
“那定是来不及了,喝完酒能不能醒着回来都是一回事儿呢……诶哟!”
侍从好似是忽然想起来祁言是小孩般,止住了嘴,呸呸呸好几声。
这怎么能说呢!
“哼!”祁言撇撇嘴,“她果然一点都不在乎我。”
“哪儿能呢?殿下也不是完全没想您……”侍从扯了扯祁言的衣袖,“您看这夜行衣,还是殿下当年在军营里穿的,这般珍贵都给了您,您瞧瞧,多好看呢!”
睁着眼睛说瞎话。
祁言在心里啐了一口。
难怪穿了不合身,原是母亲以前穿过的。
“可如今才日暮!”祁言气得大吼了一声,周遭经过的两三行人循声望来,又见着一个一身黑的小男孩,纷纷面露讶异之色,
“这岂不是招摇过市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