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什么以身犯险,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时穆白攥紧了拳头,说道:“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九黎这边定是全力支持。”
季无虞朝她笑了笑,说道:“多谢二公主。”
“谢什么。”时穆白走过去,握住季无虞的手,说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听到“朋友”这个词,季无虞心中微动。
这位九黎二公主在和自己刚遇着时似乎很是不对付,后来相处久了又觉得还行。
只是“朋友”二字,她是万万不敢想的。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季无虞听见时穆白在唤自己,又笑了笑,说道:“谢还是要谢的,毕竟等我这边准备好,也需要九黎相助。”
时穆白点点头,季无虞又说道:“约莫过几日,你到我屋里来,桌案上会有一封信,还请公主按我信上说的做,在此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会的。”时穆白握住了季无虞的手,想起了什么,拉过她到一旁。
季无虞还在不解她这忽然回避的态度,时穆白已然附耳问道:
“递信的人,和上一次的,是一个人吗?”
楼影的具体身份季无虞不知道,但在栖梧宫时,除却祁言最亲近的几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她是怎么知道的?
“是。”
“他是谁?”
时穆白已经开始信任自己,季无虞不想对她撒谎,只是事关祁言,她实在不敢。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季无虞这话说得荒诞,时穆白忍不住皱了皱眉,季无虞赶忙补道,“但我能确定,他是我们的人。”
季无虞没有骗她,这话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也是真的,她做的,只是点到为止。
时穆白最终还是没有多问,塞给季无虞一物。
“这是?”
季无虞低头看到,似乎是一个银制的手镯,上头有一些季无虞看不懂的纹路。
已经坐下继续喝酒的时穆则瞥了一眼,挑了挑眉,似乎很不可思议,但却没有阻止。
“这是银臂钏,乃我九黎之物,上头有时姓的图腾,是我父王给我的。”
“这……这太贵重了。”季无虞连忙推了回去,说道,“我不能要。”
时穆白却不听劝般硬是戴到她的手腕上,郑重其事地和她说道:
“拿着。”
季无虞收回了手,又和她道了谢,时穆白让她赶紧回去,免得让人生疑。
包间门关上之后,时穆则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说道:
“小妹,你为何会对她这么好?她似乎……没有对你完全放下防备。”
时穆白停了一会儿才和他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说出的秘密,而相信季无虞,我觉得没有坏处。”
“也是。”时穆则轻笑一声,说道:“她头脑冷静,遇事不慌,我虽只见了她这一面,却觉得……如果她过了这一劫难,有朝一日走出沅水,其后必定风光无限。”
时穆白没有应和他,只是一直盯着包房的门。
…………
当日晚上季无虞就去找了隆天盛。
隆天盛见了季无虞进来,便让遣别人都出去,季无虞向前走了几步,凑近他。
然后伸手扯下了那条黑布。
这是季无虞第一次见到瞎了一只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他的眸色很淡,乍一看来会以为只有眼白,而下眼那一块的眼肉已经发青接近于黑色般,常年被黑布捂着,季无虞隐约可以闻到腐肉的味道。
“你做什么?”
隆天盛如同被人踩了尾巴般,暴跳起来,抓住季无虞的手,整个眼睛猩红着,仿佛能喷出火来。
季无虞迫使自己抬头,仰望着他,说道:“隆天盛,这只眼睛,救了你哥哥的命吧。”
“闭嘴!”
隆天盛松了手。
季无虞失去了支撑,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最后扶住了一旁的桌子,“就这般维护你哥哥?”
“他拿你挡箭的时候……”季无虞勾唇一笑,说道,“有把你当弟弟吗?”
隆天盛愣住了。
今天时穆则和自己说完,她便明白了。
如果是为隆天骄挡箭,隆天盛的惯性会驱使他将整个身子往上蹬,如若这般往胸□□去,伤到的一般会是肋骨或者往下走的地方。
而最终却伤到了他的眼睛。
季无虞几乎百分百地怀疑,他是被隆天骄硬生生拽了过去,替他挡下了那一箭。
隆天盛终于泄了气一般,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