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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戎山。
千坪寨大当家隆天骄高坐主位上,下头是他的两个弟弟和一帮下属。
“听说沅水县,来了个女县令?”
闻言众人议论纷纷。
“是啊大哥!”接话的这人是千坪寨的三当家隆天乐,“这娘们还放话说要把咱们几个一窝端了!呸!她也配!”
“小弟先稍安勿躁。”隆天骄抬手止了隆天乐的话头,对一旁的二当家隆天盛问道,“二弟,这人的来历可有打探清楚?”
隆天盛是个独眼,一只由黑布遮挡,而另一只目光则深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缓缓出列,看起来比隆天乐要沉稳得多,回答的语气也是四平八稳,说道:“目前也只是知道是郅都那边来的,具体的还要等下寨子的兄弟回来才知道。”
“郅都?”隆天骄脸色一变,语气沾了几分惊讶,说道,“莫非是上头下令了?”
“下令?下的什么令?”隆天乐气势汹汹,说道,“她要是真有胆子来,小爷我就有本事让她有来无回!”
隆天乐这话说完,四周的弟兄们都纷纷附和,说得他仰着个头,似乎很是得意。
“三弟你先别急。”隆天盛则神情严肃,和隆天骄说道,“大哥,此事还没有定论,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天盛说的在理,等外头的人回来了再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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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水县县衙偏厅。
“我方才便和你说了,九黎之事,便是我九黎族人管,你去知会那辰州知府自然不会有回复的。”
时穆白云淡风轻地说道。
季无虞觉得心累,揉了揉太阳穴,问道:“那敢问九黎领主目前对此,是什么态度?”
“我人都来了,季大人难道还猜不着吗?”
季无虞闻言挑挑眉,只听时穆白继续说道:“我父王说,当年放走隆家三兄弟确实是上任领主的无奈之举,只是这些年他们一直没动静,我父王便也就任其自生自灭了。”
“原是这般。”季无虞了然,又道,“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如九黎领主所想的‘自生自灭’……”
“比如?”
“比如……”
季无虞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无奈地沉沉叹了口气,说道,“因着这群蛮寇的存在,这几年沅水的百姓们过的并不安生。”
“烧杀抢掠或许倒也没有多少,只是他们占山为王,将一整个大戎山还有绕着山而流的离曲江都归为自己所有,沅水县有大大小小六千多户人家,多以务农为生,北边的还有沅江,而南边的都指着离曲江这一条来养活,还有那大戎山,我去那见过,虽说逶迤了些,但多以红土为主,山腰那一带往下,茶树连了片的长,可惜落在了这群贼匪手里,若是能远销县外,其中利润不可估量,白给这群蛮寇折腾了。”
季无虞一时气急,腰有些生疼便扶了扶。
时穆白明显被她这姿势给逗笑了,也站起身来,走过去,季无虞直接回过头来,对着她说道:“无论领主大人最后是个什么态度,这大戎山上那一群,本官一个都不会放过,必须绞杀。”
时穆白见她如此认真,便将自己刚刚的嬉皮笑脸都收了起来,一双美人眼上下打量,只是这眼神比起方才的揣测和鄙夷,多了几分不可思议与服气,心好像也不由得往她那偏去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这话说的,好似我父王一定会反对似的。”时穆白笑得娇俏,说道,“我父王早就嘱咐过了,大戎山上隆家三兄弟,本就是祸患,他命我配合沅水县的诸位,一个不留。”
见她说得坚定,季无虞总算是松了口气,认同般地点点头,说道:“这我便放心了。”
一边候着不说话的劳琼耒闻言,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朝时穆白行了礼,“领主英明。”
时穆白闻言看向了劳琼耒,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季无虞问道:“嗯?那我这几天住哪儿?”
季无虞愣了愣,方才劳琼耒和自己说时穆白没带行礼,以为的可能不过只是传个消息便回去了,房间自然也没收拾。
说来也是,若是只是传个消息又何苦二公主亲自来一遭。季无虞暗叫不好,只怪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没看得透。
劳琼耒看出来季无虞的难境,连忙说道:“是安排公主去县上的驿馆住下的,只是公主一路颠簸,还请用过晚膳后再行前往。”
这话说得周到,既安顿了公主又留了时间给驿馆那边准备。
劳琼耒的八面玲珑之术连季无虞都忍不住啧啧称赞的。
只是似乎这时穆白没理解。
“驿馆?为何要住驿馆?”时穆白双手抱胸,一脸不解,问道,“住这儿不行吗?”
“这……”劳琼耒仓皇地解释道,“这县衙里大多都是些汉子,只怕冲撞了公主,所以安排的驿馆。”
“这不有女的吗?”时穆白指了指季无虞,还指了指留葵。
留葵忽然被指,连连摇头。
“劳大人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公主住在县衙里,这实在也不符合规矩。”季无虞出来打圆场,说道,“况且咱们这衙门年久失修,寒碜得很,也怕苦了公主。”
“你都能住得了,我为何不成?”时穆白轻哼一声,说道,“这大戎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荡平呢,我若有事便直接找你,从驿馆到这儿,一来一回多麻烦。”
季无虞看得出来,时穆白是个脾气倔的,说不住偏要住,季无虞自也拿她没辙,时下也只能明面上顺着她来答应此事,暗地里偷偷安排劳琼耒去收拾客房,以免一会还要被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