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听了这话神情更是厌烦,冷冷问道:“冷卉还有几日归?”
“本算着脚程,就是这两三天的事了。”代檀说道,“只是冷卉姑娘说还有任务在身上,怕是要耽搁一阵了。”
“晚回来也好。”宸妃白了一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季无虞还在摄政王那,本宫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那娘娘要不等上几日,交由冷卉处理?”
“她能处理什么,她怕不是先把本宫处理了!再说……”宸妃瞪了代檀一眼,“烦死了,那火怎么就没一把烧死她?”
说罢又细细去剥着这葡萄的皮,目光一点一点冷了下来,说道:“好在孟韫素那边线索都没断,照陛下方才和我说的意思,她是逃不了了。”
代檀姑姑忙谄媚地说道:“届时废后诏书一下,娘娘便凤临天下了。”
宸妃似是不屑般地说道:“除了皇后,不还有煦妃吗?她背后可是唐家。”
“煦妃哪儿能跟娘娘您比啊。”代檀姑姑忙不迭吹捧道,“这偌大的后宫,陛下可就独宠您一人。”
宸妃听这奉承话反而蹙了蹙眉,剥下手里那颗葡萄最后一丝皮时用力了些,晶红的汁水在送进嘴里的瞬间就把未抹口脂的唇染红了
“先把季无虞解决了吧,她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宸妃用帕子擦干净了指尖的葡萄汁,云淡风轻一笑。
…………
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季无虞总觉得后头有人跟着自己,可一回头,又是什么都没有。
虽是疑惑,但惦念着和孟玄楠的那顿饭,便快走几步,踏入塘香楼内。
来到孟玄楠定好的包间,他已坐那等候着了,见着季无虞来时,不知为何眼里竟有一丝慌乱闪过,却又很快镇定了下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
“姑娘请坐。”
“孟将军客气了。”季无虞说完上前坐下,拿起手中的酒晃了两下,说道,“给将军带的。”
“姑娘有心了。”孟玄楠打开盖子轻嗅一口后大惊失色,“这酒……是辜振越酿的?”
季无虞大笑,说道:“将军是懂行的。”
孟玄楠闻言却低了眸子,试探着问道:“辜振越最惜他那点酒,姑娘那竟然是有的。”
“之前在王府,常与辜将军对饮。”季无虞说完便给孟玄楠满上一杯,“我敬将军一杯。”
孟玄楠连忙接过饮下,又问道:“姑娘现如今身体如何了?”
季无虞有些不解地看向孟玄楠。
“昨夜关雎殿起火,季姑娘难道不是也在吗?”孟玄楠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该是没什么大事吧?”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季无虞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只能模糊作答,“只是呛了喉咙,现如今好多了。”
孟玄楠似乎很是不在意这个答案,
“季姑娘找在下,除了道谢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他这般开门见山,季无虞反倒是不敢坦诚,慢悠悠地同他打着太极,反问道:
“那原本拒绝的孟将军,愿意给在下一个薄面,应该也有别的事吧。”
“是。”
他回答得很是爽快,季无虞有些惊讶。
而下一秒,一把匕首被孟玄楠放在了桌上,最后推到了季无虞面前。
季无虞拿起端详了片刻,面露不解。
“将军这是?”
孟玄楠示意她再看看,季无虞便低头仔细,稍一摸索,便察觉出这把匕首的异样,略通机关之术的季无虞顺着纹路摸到了刀柄上的那枚宝石。
倏地,一个暗格弹出。
而一卷小型的卷轴正躺在里头。
季无虞打开,
上边只有一句话,
“季无虞,不可留。”
短短六个字,却决定了她的命运。
“这是先帝贴身的匕首,他生前赐给了我。”孟玄楠看向她,“要我杀了你。”
先帝!?
季无虞大骇。
她与先帝唯一的交集,也不过就是那天在城墙上多说了几句。
为什么?
季无虞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若因为自己冲撞了他,他大可当即下令绞杀,又为何只是暗地里通知孟玄楠?
“原因。”季无虞问道,“原因是什么?”
孟玄楠盯着季无虞良久,说道:
“季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
季无虞愣住。
见过……或许是见过,朝元十八年元夕夜,丘独苏抱着她一路逃窜,短短一年的时间,她的容貌没有发生太多改变,孟玄楠认出她来也不是不可能。
她心里慌乱,明面上却还是端着平静,说道:“孟将军何以见得?”
“朝元十八年元夕,曾有刺客意图行刺先帝,羽林军奉命捉拿时,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孟玄楠说完便直直地看向季无虞,
“那个小女孩就是你吧,季姑娘?”
果然。
只是……不是偷盗吗?
怎么成了行刺?
她还没来得及问,孟玄楠又说话了,
“先帝不会允许任何得以威胁他的存在,所以他不会放过你的。”
孟玄楠的话里蹊跷太多,季无虞还来不及思考,只是直觉让她捕捉到了什么。
“先帝不会放过我,那孟将军会吗?”季无虞丝毫不在意般,笑着说道,“既是先帝生前的命令,可他驾崩已久,这把匕首我却现在才瞧着……”
“孟将军,你忤逆圣意啊。”
“辜将军说,季姑娘是位好姑娘,所以我,一直没下得去手。”
“那如今呢,将军还下得去手吗,还是……”季无虞用酒杯隐去了面上的表情,说道,“另有图谋?”
孟玄楠没有说话。
“是为了孟皇后吗?”
孟玄楠抬头,眼神坚定。
“我那日虽在火场,却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季无虞有些无奈,“只怕帮不到将军。”
“不是让姑娘作证。”
“那是……”
“季姑娘和摄政王的关系……很好吗?”
季无虞的酒杯从手中滑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