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他们也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一点一点,将各个地方调查一遍。
七海建人睁开眼,朝着山坡下的村子望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发现,让他有些想不通。
这个村子有不少人,身上的咒力量很高,别说看见咒灵了,甚至做个咒术师都足够。
但是这种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小被发现与旁人不同,加上身处闭塞村子,村民格外封建迷信,作出类似驱鬼之类的虐待,导致这些人的神志似乎都不是很清醒。
完全没办法好好沟通,眼神呆滞,嘴里也只会不断重复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然而其他村民,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七海建人头疼不已,说实话,解决这村子的问题并不在他的任务里,但是眼下这情况,他也不忍心坐视不理。
“再去那些村民家里看看吧。”
他站起身,带着一旁刚被坂田银时宰了一笔代购费的灰原雄,再次走一遍已经调查过的路。
太阳渐渐西沉,两人还是一无所获。
生活规律的村民赶走了还想交流的他们,他们只好回到借宿的村长家。
门口,村长的母亲睁着混沌的双眼,看着西边将要消失的余晖,嘴里张张合合,却没发出一声声响。
灰原雄几步上前,微微弯下腰,放轻语气:“老奶奶,我们回来啦,不好意思还要打扰你们一晚。”
老奶奶慢半拍地转过头,对不上焦的眼睛看着灰原雄,微微泛灰的眼珠似乎极快地抽动了一下。
半晌,她张了张嘴,说出了这两天重复了无数次的话:“志介啊,晚上吃炖菜吧。”
灰原雄并不介意老人的答非所问,伸手搀扶着老人,小心地将其带进屋内。
身后的七海建人眯了眯眼。
面前这个老人,就是疑似具有咒术师天赋的村民之一,但是目前来看,除了只会重复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之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甚至这奇怪的地方,也可能只是因为对方上了年纪。
贸然对此询问,也不太礼貌。
毕竟在这种排外的村子里,他们原本就只能躺在野外,伴着耳边的蚊虫声入睡。
然而村长好心地收留他们,让他们能够有足够的精力做任务。
于情于理,都不能和村长起冲突。
“你们回来了。”
村长,也就是老奶奶口中的“志介”,看到被灰原雄搀扶的母亲,脸色一变。
他大步上前,用力推开灰原雄。
看着灰原雄惊讶的目光,他猛地回过神,僵硬的脸颊扯了扯嘴角:“抱歉,我母亲,她… …”
“没事没事。”灰原雄连连摆手,“毕竟您母亲的情况,确实很难不让人多上点心。”
村长深深看了眼灰原雄:“两位请便吧,晚饭已经在桌上了。”
说完,没有再理会他们两人,抓着母亲的胳膊,把人搀扶进了房间,用力关上了房门。
七海建人看去:“果然还是不对劲。”
灰原雄轻声回着:“这种村子里的人,性格多少有些古怪,也不好随便下定论。”
两个人用完晚饭,又出门调查了一番。
可惜,线索就和藏在毛线团里的一根针一样,想要拔出来,还要扒开那厚厚的线。
今晚也是没有收获的一夜。
两人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为明天的调查养精蓄锐。
滴答,滴答。
半夜,七海建人突然惊醒,响着虫鸣的空气中,似乎隐隐传来水滴的声响。
是水龙头没有关紧吗?
他看了眼熟睡的灰原雄,放轻动作,自己一个人朝着声源走去。
屋外的月亮被云遮住,没有开灯的屋内漆黑一片。
凭借咒术师敏锐的五感,七海建人避开杂物,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厨房。
空气中有着些微铁锈的味道,这让他感觉到不妙,身体一瞬间紧绷起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狭窄的厨房内,并没有第二个身影,除了七海建人,唯一还在动的,就是不断滴落的水滴。
他凝神看去,顺着水滴滴落的方向向上,看到正对水池上方,有一个由几个铁棍组成的架子,应该是用来放抹布之类,会滴水的清洁用具。
在那个架子上,放着一堆东西,水正是从那上面滴落的。
他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还是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只觉得那是类似桌布一类的布料。
寂静的空间内,回响着他轻微的脚步声,以及胸膛里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短短几米的路,他似乎走了很久。
最终,他站在水池前,仰望着架子。
窗外起风了,吹散了浓厚的云,点点月光从中漏出,照亮这不大的厨房,也照亮那近在咫尺的布料。
一双混沌的眼睛和他对视,眼球里没有一点焦距。
七海建人呼吸一滞,将下意识的尖叫堵在喉咙中。
他后知后觉,眼前的不是什么洗净的桌布,而是刚刚不久前,在黄昏下,他还在门口见到的那位村长母亲。
这位神志不清的老人,此刻只像是内里被掏空一般,只剩个薄薄的皮囊,就这么随意地被丢弃在厨房的架子上。
他听到的哪是什么水滴声,那分明是血滴声!
短暂的空白之后,七海建人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这个村子果然有问题,那些咒力量大,又神志不清的村民,很有可能就是问题的关键。
事态比他预料的还要紧迫,已经容不得他们慢慢调查。
想明白这些,七海建人就想回房间叫醒灰原雄,然而在他想要转身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那熟悉而沙哑的声音,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幼童一般,磕磕绊绊地在他的耳边响起。
“两位… …请便吧,晚饭… …已经在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