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棠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看向红尾和许司一,问他二人:“你们可还有事要做?回话或者是见什么人,倘若无事要做便回花山去吧,今日天色已晚,可待明日启程。”
蓝汀不明所以,听李青棠口吻不像有活路的,只得看杜熙,妄图在杜熙眼中窥得一二,哪知杜熙像根木头戳在李青棠身边,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还眨呀眨,让人知道他是喘气的。
无奈,蓝汀只好收回目光看红尾和许司一怎么说,毕竟红尾跪下了,许司一还站着,但从神情看,他是没理的一方,那必然是出去这一趟发生了什么。
“红尾你起来。”
红尾不动:“姑娘,我不走,我是跟着姑娘出来的,姑娘身边得有人守着。”
李青棠依旧不松口:“杜熙在呢,你不必替我担心。”
“可杜熙是男子,”红尾也不松口,“姑娘您留下我,我真的只有那一回,我不会背叛姑娘的。”
“背叛”二字有些重,可既然红尾说了,李青棠也就顺着往下说:“红尾,这与背叛无关,我说过,我尊重你们每个人的选择,只是我留不住那些心中杂乱之人,这一点你俩都知道,你来我身边时我就已经说过了。”
红尾连连摇头:“不不不,属下没有二心,逼不得已只有那一回,姑娘!”
李青棠没有再多口舌来劝说红尾,她转而看向许司一,后者与红尾没什么差别,无非是定定地不走,说什么都不离开。
李青棠累了也烦了,遂说:“由你们吧,公主府屋子多,你们想住就住,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离开,不必再与我说,也不必每日来我屋里伺候了。我有些累,去吧,各自安顿各自的去路去。”
连蓝汀在内的三人都被杜熙请出来,杜熙也没在屋里待着,他站在屋门口,屋门敞开着,回头看便是坐在太师椅上歇靠的李青棠。
李青棠看着杜熙的背影,在花山时她常常问她手底下的姑娘们心里有什么烦恼或是有什么欢喜之事,也问过红尾,可红尾总说什么都没有,后来她也不问了。杜熙和红尾红茗她们都不一样,他跟着杜寒英在人世间游历,经风历雨之后眼中不缺思量筹谋,但也不缺他这个年岁应当有的意气,从杜熙看杜寒英,李青棠总会刮目相待。
厨房的手艺精进不少,也或许是离京前一直没什么胃口,此番奔波回来口舌也觉辛苦,吃什么都觉美味,只是没吃几口便再吃不下,还分给杜熙一碗,依旧有剩余。
负责手记她饮食的女使问桌上的菜肴下次是否还做,李青棠真思量过,说:“这些菜都不错,至于下回做不做,就交给厨房自己看着办吧。”
吃完饭李青棠小憩了小会儿,傍晚时候杜寒英从宫里出来直奔公主府来,杜熙才把李青棠叫醒。
是杜熙叫的,站在门口叫的,杜寒英都得站在院里听蓝汀告诉杜熙,杜熙再叫人。
看着这俩也曾是自己的手下,如今……如今也不错,至少说明旁人来也这样,这很好。
李青棠醒醒神披了件厚披风到院里坐着,见杜寒英风尘仆仆似是着急,蓝汀沏好茶后就让他下去了,杜熙则翻身上屋顶,守着四方确保无人偷听。
“紧要吗?要不还是回屋里说?”
杜寒英抬头看看屋顶的杜熙,说:“你在屋里憋闷,院子里说也是一样的,杜熙在不会走漏消息。”
李青棠给杜寒英倒茶,道:“那你说吧,何事匆匆?”
话虽是那般说的,杜熙也的确让人宽心,但杜寒英还是低了低声:“今日朝晖殿你走后,皇上和朝臣还商议了另外一件事,陈州县令、参军以及师爷一家五口的死,并决定由京兆府与陈州当地共查此案。”
“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只是想堵住悠悠众口?”
杜寒英道:“我想皇上应当是知道了什么,那么此举便是将刀指向了朱叙。”
“还有朱叙的岳父,年前才把朱叙提上来,年后就要算一笔账。”
“这些不当紧,当紧的是你是最熟悉陈州这些事的人,京兆府必定会来找你问询,换句话说你还是那把刀,别管指向的是朱叙还是徐安徐大人,可都是由你挑头查的案,也是由你提供证词治罪。”杜寒英叹息,“皇上留我当值就是为了让我听到再向你传话,五殿下禁足,萧将军派了别的差事,总不能问你带去的下属,归根结底……”
“归根结底,皇上他老人家才是真正当大任的人,他只是从一而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