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聚会在大年初一这天格外热闹。
吃完晚饭,宋献音陪自家弟弟妹妹玩完,又去逗邻居家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爽朗笑声传遍了庭院的各个角落。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鞭炮声再次零零散散地响起,她回了屋,坐到她哥的对面。
宋凛川手指敲击着电脑,目光专注。
宋献音从桌上抓起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地磕起来。
没一会儿,宋凛川终于皱起眉,他看她一眼,话里满是嫌弃,“去一边儿磕。”
宋献音把瓜子皮扔进垃圾桶,坐得离他近了点儿,“不愧是单身狗,大过年的,陪着的只有这冰冷的企划案。”
宋凛川这次头都没抬,“说得像你有人陪着一样。”
面对她亲哥的嘲讽,宋献音不屑地歪了下头,“我今年是没有,但如果我下定决心要追一个人了,半年的时间,我会拿不下?”
宋凛川手指一顿,没功夫跟她瞎扯,“闲着没事干,不如去歌房再练练音乐节上要唱的歌,省得再被人吐槽唱功退步。”
听到这个,宋献音一下急了,一把将瓜子扔回去,“那是他们不懂音乐,不会欣赏,怎么会是我的问题?”
“嗯,是是是。”宋凛川弯腰把散落的瓜子捡起,放到自己手边,敷衍地回了句。
宋献音看见他哥这样心里很不舒服。
一方面她觉得他哥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啊,为什么司缇看不上,一方面又认为他哥就是心软,某些时候还傲得拉不下面子,他不单身谁单身。
她叹一口气,就差把恨铁不成钢写在脸上了。
忙完一个紧急的项目,宋凛川拿了点瓜子,不解问:“你还想说什么?”
“我替你愁啊哥。”宋献音有点无奈,她斟酌了会说辞,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你追人家,就不能放下你那骄傲,然后态度软一点吗?”
宋凛川盯着笔电屏幕,瞳孔失焦几秒,他言简意赅,“不能。”
“……”宋献音后仰到沙发上,手掌紧紧贴在凸凸直跳的神经上,“司念跟我说,司缇只是短暂地被调到这里,或许她明年走,也或许明天就走。”
她苦口婆心道:“所以,哥,如果你不抓紧这次机会,你从高中就开始喜欢的女孩,真的会消失。”
耳边重归宁静,天空被渲染成靓丽的彩虹。
宋凛川最小化所有程序,静静地,看屏幕上这个闭着眼睛,安静趴在课桌上的女孩。
那是与司缇产生羁绊的开始。
也是开始期望能和她成为朋友的,第一个夏天。
司缇在酒店待到初二中午才回家。
开锁师傅手脚麻利,没几下就把问题解决了。
她见师傅寒风腊月的,从大老远骑着摩托车过来,只为了接她这么一个小活,于心不忍地在谈好的价格上又加了点辛苦费。
师傅连连道谢,临走前,还专程下楼去摩托车后座上选了个卖相最好的橙子,塞进她手里。
司缇掂了掂,沉甸甸的,一定好吃。
进了屋,她手搭在门把上正要关上,眼睛不自觉地抬了下,朝对面紧闭的房门出起神。
待在酒店这一晚,她想得蛮多的,心里隐隐约约得出个结论,可她不敢确定,也不敢问他。
不论是不是,对她来说都是残酷的,索性放过自己,一切顺其自然。
打开电视重温春晚的时候,夜幕悄然降临,司缇打了个哈欠,眼皮不受控地,慢慢合在一起。
她梦到了那年夏天,她突发奇想要去去租个房子当作两人的秘密基地。
宋凛川那时正坐在草地上,帮忙修她的自行车。
他听了,果断拒绝:“不行。”
司缇原本仰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听他如此干脆的态度,侧过身,天真地问他:“为什么啊?”
宋凛川聚精会神地调整着链条,很简单地说:“没必要。”
“没必要?”司缇重复了一遍。
他点头,坚定道:“嗯。”
司缇已经记不真切那一秒有多少情绪涌上她心头了,但尤为清楚的,是他再明显不过的的轻视。
后来司缇一人跑遍了半个小城,在破旧的安置房区里找到一家位置便利,租金也适中的一室一厅。
那是一个月期限的第十五天了,她兴致勃勃地跑去二手市场淘了很多东西,不亦乐乎地将其粉刷,改装,正巧那几天宋凛川也像有事在忙,两人一天也发不了几条消息。
后来在第二十天的时候,一切大功告成,司缇躺在精心挑选的四件套上,望着天花板上漂亮的吊灯,每个毛孔都感到了舒畅。
可短暂的快乐后,她陷入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