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上佳的吉日,怎么天气如此的差?”天边黑云压顶,看得前行的路人步伐加快,路边沿街叫卖的大娘早早收了摊子同一旁的刘婶说着近日的八卦。
“谁说不是呢,还说是找钦天监寻得吉日,看这架势怕不是要将一对新人淋成落汤鸡。”刘婶刚将摊上的东西搬入房中。
“婶子可别说笑了,哪里是一对新人,分明是三人成婚啊?向来都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哪有同一天迎接两个妻进门的道理。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张婶压低声音说道。
“哟呵,还有这般的热闹?我还说今日怎么天宫不作美,原来是看不下去了。”
刘婶一向大大咧咧,隔壁房的李家娘子进屋拉了拉她的袖子,“这话莫要被那阎王听去?你不要命了不成,我可听说是那光王不满原来那相府娘子的家世,硬要退婚,不知皇上如何劝说,才保下了这门亲事。只是光王殿下还是心中愤懑,隔日便从望月楼中抱去了个娇滴滴的佳人,说什么‘既然她可以做我的王妃,那清荷也应当能做我的正妻!’,这话说得那位李家姑娘都红了眼啊!”
“那她还嫁?我看这李家姑娘也是家中败落才紧紧握着这高枝不肯放!也不知圣上为何偏偏要这李家姑娘做那王妃,到底是杀母之仇,哪里是三两句话能化解的。”张家婶子说道。
“那姑娘原是说不嫁的,只是好像又闹去了宫里退婚,不知道是圣上说了什么,那姑娘就乖乖回去备嫁了。”李家娘子解释道。
“这皇宫倒是成了他们两口子的地盘了,也是我们这位万岁爷脾气好,要是遇见前朝那位,早就……”刘婶话没说完就被李家娘子捂住了嘴。
“这些贵人的事,我们私下说说便罢,哪可以随便编排的。”
她话声刚落一阵雨急急地落了下来,她们三人在屋中,十分庆幸方才自己将摊子收的及时,不然这会儿雨像刀子一般下,东西可都要毁了。
“姑娘,今日这雨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杜若看着窗外的雨担忧地说道。
“不过是一场雨,今日就算是要下刀子也要去。”芸娘一边描眉一边说道。
“只是太过冷清了些,完全不似是婚礼。”虽然知道只是姑娘和光王的一场戏,但杜若看着姑娘的背影,还是十分心疼。
“本就不是婚礼,是我要去见杀母仇人的日子啊?”芸娘本来柔和的眉眼,在一番描绘之后更显艳丽,偏白的香粉配上艳丽的口脂,在这阴雨天的映衬下多了些诡异的味道,现下这么一笑,看得杜若一阵心惊。
她话音刚落,云雀冒着雨从窗外翻进来,杜若连忙拿着手巾帮她擦拭。
“姑娘,王爷去清荷那边接亲了。姑娘这边一会儿应该是李玉会代他主子来。”云雀这话说得有些愤懑似有不平。
芸娘不禁失笑,“又不是真的,你们这也太认真了些。”
“终归是姑娘第一次婚礼,只怕柳姨看着也会心疼。”杜若脱口而出。
“不过是一场婚礼不打紧,什么第一次第二次,我不在乎这个。我在乎的只有今日有些恩怨是否可以血债血偿。”说着,芸娘将最后一个凤钗带上,装饰完毕,她美得让人心惊。
见气氛沉闷,芸娘笑道:“可见着清荷了?难为皇帝用心,将这细作易容成了极为肖似珍妃娘娘年轻时的模样。也不知用得是什么材料,这鬼天气会不会化掉。”
云雀听这话笑出声来,“远看是有些像珍妃娘娘的画像,只是觉得意外,往日我们怀疑了一圈这清荷的来历,却不知原来她是皇上的人,要不是她背上的印记和这不变的代号,我也险些认不出来。”
说话间,李玉已经到来。
芸娘上了轿,说来也巧,正在她出门之际,天光大盛,方才压顶的乌云也被一阵狂风卷走。芸娘从出门到进轿子这一段路,竟未滴到一滴雨,见此场景的人都道是神迹。
“那边可是被大雨淋了个正着,我瞧着这位娘子还是个有福之人!”
“若是有福怎么会嫁到那样的家里去,我瞧着是后面日子艰难,天公怜惜!”
芸娘坐在轿子里听着路边人的议论声,思绪却慢慢飘回那日去文德殿退婚的时候。
“李小姐当真要退这个婚?”皇帝这话问得突然。
“我不想做个任人搓圆捏扁的玩意儿,既然现在是他们两个两情相悦,我又何必去参合?终其一生与他做一对怨偶不成?”
“做怨偶自然不是好事,但姑娘不是还有自己未完成的事情要做吗?譬如说为母报仇。”
他话音刚落,正对上芸娘看过来的眼,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终于褪去往日单纯的模样,露出难得的锋芒。“我倒是读不懂圣上的意思了,杀我娘亲的人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