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没看他,只是在听见“余贵”名字时指尖顿了顿。
他像是在用一个人最柔软的地方做无声的威胁,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仿佛想要将他喊醒一般。
“幸村…”
“今天是我的问题。”
君岛突然打断斋藤,扶了扶眼镜笑眯眯道。
他和斋藤的视线对上,按理说…他不应该打断斋藤的话。
君岛慢条斯理道,“是我后期不想打了。”
“还有三组要抽惩罚签的,这个时间不太好一直放在我们俩身上吧,他刚才说还没吃饭呢,斋藤教练。”
他把签筒随意塞进斋藤手里,推着幸村肩膀往高中生那边走。
君岛推了他一下,忍不住嘲讽道,“对着我的时候挺凶的啊。”
刚才怎么站那不反驳也不解释。
——“我看你对那个黑帽子的态度都笑盈盈的。”
涣散的眸光陡然凝聚,幸村笑了笑,他随意将手指穿插进头发里,这两天怎么回事,一直在想以前的事。
幸村正了正神色,“我态度那么不好?”
——“怎么不能用那副态度对我?”
君岛笑了笑,他走到餐桌前将椅子拉出来,“坐吧,你吃什么?我让他们送。”
惩罚签的活动依旧在继续。
幸村刚坐下,就看见对面的德川前辈站了起来。他有些讶异,侧头问道,“德川前辈怎么回事。”
君岛看着他,眯了眯眸子,总觉得他这句话更像是在问——除了咱这种划水的还真有连输三场的。
君岛把手机递给幸村,手机页面上是调出来的餐单。
“你自己点。”
“他们那组遇到的对手都很强。”
拖着个大石。
第一场就遇见了平等院和白石,然后是杜克和不二,接着又遇见的鬼和小金。
最后一场遇见的是袴田和仁王赢的一场。
幸村垂眸看着餐单,听他说着,“那挺难的。”
“这个好吃。”
红色卷发的青年出声道,似乎有些紧张。
“什么?”
幸村倾了倾手机页面,将页面倾向于毛利,青年身高压下来落下阴影,幸村眨了眨眸子,他往一边看,毛利前辈是站着弯腰在给他点单。
幸村有些疑惑,“怎么站起来了?”
“我…”
“怎么看见我这么紧张?”
毛利本来要点上面的肉派,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话,手一抖,往下点了一个。
君岛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闻言轻嘲道,“我就说你很凶。”
“不…不是。”
毛利将那个误点的咖喱牛肉派取消,坐着的少年半举着手机,他落在屏幕上的指甲剪的很整齐,指腹压着机壳有些泛白。
毛利反驳道,“他不凶。”
他很好。
“你不用抬着,我能看见。”毛利轻声道。
不知道哪戳中了他的笑点,幸村突然卧进椅子里笑,少年眸底含着的笑意像是明灿的碎光,他扬起脖子,爬在毛利耳边问,“像不像老大和他的小弟。”
“我们以前看的那种,意大利黑手党。”
侃笑就只是侃笑,影片里是别人弯腰给走在最前面的人递烟,前辈在弯腰看手机页面,而他却卧在椅子里。
毛利也笑,“嗯,像。”
就这么一瞬间。
前辈突然有点像前辈的样子了。
落在虚空的睫羽垂落,撑着扶椅的手握紧,那股缠绕在眉眼间的笑意缓慢的收敛,幸村拉开和毛利的距离。
“是我不想打。”
他更像是在轻声的劝慰,说出来的话没有什么说服性一般的柔和。
幸村将手机订单勾选好,把手机还给君岛,道了声谢。
“我会输很正常。”
“嗯,我知道。”
毛利在他旁边坐下,“但我想你一直赢。”
我要你一直赢。
他的话语很直白,直白的让人心尖发颤。
围着这张桌子坐的人望过来,眼神或直接或隐晦,又似乎带着些许看戏的调侃与兴致。
没有人会把这句话当真。
没有人会去把这段对话当真。
幸村这样想着,毛利也知道,可毛利不怎么想去解释。
像那三十一场的网球,他会一直赢。
——可我是个很任性的前辈。
天台庭院的白蔷薇,网球场的比赛,满场雪遗留的脚印,他们走在兵库县的人流穿插里。
都好。
怎么都好。
他以一个部员的身份,享受到了诸多的优待。
毛利突然有点自闭,“我是个不尽职的前辈。”
他从来没有行使过自己前辈的责任。
难怪柳不喜欢他。
“puri。”
冰镇过的饮料一下子让自闭的毛利清醒过来,他震惊的睁大瞳孔,就看见仁王手里拿着水在看他。
“你干嘛…”
“惩罚签是请所有人喝果汁。”仁王面无表情道,“前辈有空在这无所事事,不如过来给我搬水。”
“喏。”说着,仁王把另一瓶橙汁递给幸村。
和他搭档的是袴田,幸村环视了一周,就看见他一个人。嘴上说着这是惩罚签,可手上也只拿了两瓶果汁。
幸村笑,“你也输了?”
“啧。”
仁王问他,“网球部给我报销饮料钱吗?”
“你惩罚签怎么那么轻易?”
仁王震惊看他,“你听听你说的话——这个月已经没有零用钱了。”
幸村想了想,“我给你报销饮料钱,你做我那个惩罚。”
“我?”
仁王蹙眉,“惊喜早餐啊?那不太行。”
“会成为惊吓吧。”
仁王坦然道。
幸村踢了踢毛利的小腿,红色卷发的青年茫然的看他,幸村笑道,“给他搬水去。”
他向后卧,眸底的笑意像是一层轻浅的碎光,“买波子汽水。”
“你们倒进那盆白蔷薇里的,我嗅觉没问题的话,应该是…”
他眉眼低垂着,但笑意染着眉梢,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模样,他脾气好像一直很好。
——“水涝根了,下次不要再给它浇水了。”
仁王和毛利同时顿住。
“荔枝味的。”
富里总是在半戒烟之间犹豫,口袋里经常揣着戒烟糖,就是荔枝口的。
毛利有些慌乱的看他,“你…你知道啊。”
不是,他知道不奇怪。就…
服务员把点的餐端了过来,幸村抬头说了声谢谢。
他对于一些问题总是含糊其辞的略过去,幸村拿着刀叉切鱼排,他抬眸看仁王。
白色碎发的少年突然笑,他扯毛利后衣领,“走了,前辈。”
“你今天赢的一场还有我贡献的一场,替我搬也不算亏。”
——“你怎么不在那片儿放花了?”
那时候少年模样的人,像是鼓足了气,又问的小心翼翼。
毛利眨了眨眸子,他看着仁王,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