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雷提示:原创女主 BG向第三人称 all
陈占放下手中的杂志,向龙卷风走来。鼎鼎大名的杀人王,虽然身高在社团里不占优势,但是气势足有两米七。
他上身穿着一件有些宽松的短皮衣,把下半身显得修长。干净的脸上噙着笑,英俊的三七分发型是当时最流行的那一款。
“阿占…”龙卷风不由自主地向陈占迎去。
尽管龙卷风这些年一直能看到死人,但他此时非常肯定,眼前这个几十年只能在回忆中保持年轻态健康品的老友,现在是真真实实的人。
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陈占的脚步靠近而越来越短。
一米,半米,然后,近在咫尺…
龙卷风不知道怎么去迎接这位老友,只能愣愣地伸出手。
拥抱也好,握手也行,他想触碰一下那个真实的人。
然而真实的陈占,温热的身体硬生生地穿过了飘渺龙卷风的手。
陈占的胃部穿过龙卷风的手臂,手肘,上臂,接着整个身子都穿过了精瘦的躯干。
“今天过节,阿秋确实喊了我们去吃饭啊。”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在龙卷风背后响起:“嗯?什么表情?你不知道?……哦~阿秋没告诉你。”
龙卷风猛地回过头
只看到年轻的自己穿着同款皮衣,同样的三七分发型,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很多东西,低头刻意压制着笑声。
陈占一张白的发光的脸,突然黑得像抹了一层烧干的锅底。
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又招他惹他了?”
“龙卷风”继续憋笑:“那得问你啊…”
他看了一下陈占的脸色,赶快改口:”好啦,他真生气会连我也不喊的,等下去学校接上信一洛军,我们直接过去。”
陈占走到“龙卷风”旁边,接过“龙卷风”手中的四个玩具车,两个巨大的熊娃娃,放在地上。
“不去!我宁可和洛军吃剩菜!”
“那你自己吃吧,洛军我带走…”
“喂!洛军是我儿子…”
“但是你得承认,洛军更听我的…”
原来那个孩子叫洛军啊。
“龙卷风”对着陈占笑得一脸如沐春风,陈占对着那张笑脸又好像发不出来什么脾气,干脆用竖起一截小拇指,出言嘲讽。
“肯定是因为我上次开车太快了,阿秋这人,心脏就这么一点点…”
陈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真想和阿穗再飙一次车…哦,对了,这熊娃娃是要给阿穗寄去的?”
“嗯,我觉得她一定会喜欢。”
五十岁的龙卷风愣在理发店中间,看着陈占的嘴张张合一直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陈占向“龙卷风”抱怨:你一走,理发店就没生意,明明现在他手艺不差,并且已经不会把客人剃秃,明明都在九龙城寨搞了垄断,整个城寨就一个理发店怎么也没人来。
“龙卷风”则反驳陈占,那是没人敢来,让陈占多笑笑就好了,至于手艺好,想想那几个被拿去练手的孩子,现在头发还只有几毫米,你说谁手艺好?
陈占用扔出手里的玩具车回答“龙卷风”。
“龙卷风”接住玩具车,笑着推搡陈占走出理发店。
没等那个五十岁的龙卷风抬腿跟上他们,这个让他觉得世界乱了的空间就被漩涡吞噬,逆时针的漩涡吞噬一切。
顺时针转动的龙卷风胃里翻江倒海地被带到下一个空间,这次,场景大变样,他又站在狄秋的餐厅。
餐桌上坐着四个人,正笑着举杯喝酒,两个熟悉的老面孔,可喜可贺,还是四只眼睛的两个老面孔。
一个熟悉的新面孔,甚至是出现在餐桌上没被下毒或者掀桌上脸都是老天开恩的新面孔。
风流倜傥抹着发胶的Tiger看上去相当意气风发,他猛地给自己灌上一杯酒:“什么时候能去看阿穗?”
年轻的“龙卷风”抿了下嘴:“她好像还要在辐射隔离房待一段时间。”
Tiger似乎相当不满这个答案,眉毛皱起:“犹犹豫豫的,明天我就去西伯利亚。”
陈占毫不留情地拆台:“去呗,反正那里不缺老虎,祝你语言通顺,不会迷路。”
Tiger也没反驳陈占,只是叹了口气:“我真的很想她,哪怕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我也想见她。”
几个人变得沉默,然后将所有想说的话都扔在酒中。
沙发上漂亮的女主人搂着一个抱着玩具熊的少女看电视,岁月不摧美人的容颜,那个知书达理的妇人身上满是华年的温润。
餐厅角落三个寸头男孩子,正排队等着一个稍大一些的少年,挨个给他们的玩具车装电池。
大眼睛双眼皮,眼睛乌黑像葡萄一样的是信一,龙卷风再熟悉不过了,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信一。
上挑的眼角,眉毛下有颗小小的痣,看起来虎头虎脑的是梁俊义,可他不该这个年纪出现在Tiger身边。
那么除了那个看起来稍大一点的,有着狄秋家几十年灵牌上的眉眼的少年——狄秋的儿子。
剩下一个,应该就是那个下落不明的阿占个仔洛军了。
龙卷风想凑近一些看那个小男孩,和他爹类似的大眼睛,白白净净,骨子里透着一些遗传自大杀器陈占的倔强。
那在他的世界,这个孩子又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龙卷风看着陈洛军的脸沉思,苏玉仪确实坐上了他当年安排的那条船,船的目的地是马来西亚,一切都打点好了,接应的人却没等到苏玉仪。
去哪里了,不知道,但是龙卷风坚信她还活着。
他与苏玉仪见面的次数不多,多半是在陈占的嘴里,那碎片样的描述拼凑了龙卷风对苏玉仪的印象。
是百炼钢,也是绕指柔。
一个灵魂最深处都刻着坚韧的人。
游离在异国他乡,孤儿寡母,其中艰辛完全可以想象。
龙卷风不由得想伸手摸一下陈洛军,带着怜爱和疼惜。
他以为会像之前一样,一个鬼魂,手掌穿过孩童稚嫩的脸庞。
可他却结结实实触碰到了孩童的温热的面颊,惊恐的神色出现在陈洛军脸上,龙卷风被陈洛军惊恐的样子打着漩,转着圈,吸进他的身体。
再一转眼,是苏玉仪高高扬起的巴掌,穿过蹲在地上龙卷风的头颅,重重打在身后,灰黑得像一块沾了泥巴的土豆一样小孩的脸上。
“啪——”
龙卷风:……应该挺疼的,他知道。
他抬头看向苏玉仪,女人现在完全可以用羸弱二字来形容,曾经的鎏光旗袍变作身上的粗布麻织,瘦弱的手臂就像用一层人皮包着白骨。
“陈洛军,我最后说一遍,咳咳…永远,永远,不许混你的那个什么…咳…小帮派。”
伴随着阵阵咳嗽,苏玉仪斩钉截铁地教训,那颗小土豆委屈地低着头认错。
比那声巴掌更重的声响在龙卷风的耳膜上炸开,连大地都为止颤抖。
他起身看向四周,山脊线映入他的眼帘,本该翠绿的苍天大树被灰尘沾染得一片雾蒙蒙的,破旧的房屋,遍地的碎石。
远方的炮弹火药震天响,战斗机在龙卷风的头顶压低,呼啸而过。
“当当当,当当当”惊天动地的枪械弹药吵的龙卷风耳膜发麻,而面前的那对母子看似对这样的声音早已习以为常。
生在二战间的龙卷风对这样的声音并不陌生,可长久的和平让龙卷风无法第一时间习惯这样的炮弹轰鸣。
按照时间,这里是……越南。
龙卷风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像被浸入了冰桶,浑身都在打颤。
苏玉仪没留在马来西亚,她居然带着陈洛军躲到了这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