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颂宜的心咚咚跳着,心中萌发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在欺骗自己。
郑颂宜的脑海里翻滚着过往种种,一时忘了呼吸。
从相遇、相处,他眼中的哀痛、隐忍,一切有迹可循。
郑颂宜转身看向他。
可为什么,他眼中有爱意。
他当真重生了吗…
“你…”,郑颂宜嘴唇微颤,声音似有似无。
陆淮习却注视着摇曳的福牌,目光璀璨。
“等我从辛河回来,嫁给我。”
陆淮习的声音盖过来,欣喜中带着不安。
郑颂宜听得出其话语下的紧张。
咻—
嘣—
烟花绽放,点亮了他的眸子。
郑颂宜心间没来由的蹦出:如果这是梦,那希望晚一点醒。
郑颂宜愣了愣,很快神情复了清明。
“那,一定要平安回来。”
郑颂宜浅浅笑道。
“一言为定!”
陆淮习笑得开心。
这一刻,她的答允胜过一切。
或许一切能顺利,或许她们会幸福、快乐。
——
黑夜,寂静无声。
郑颂宜将一个纸包交给来人。
“查一下这个香。”
“是,”掬香点头,看见了她掌心,道:“你的手茧越来越多,怕是会惹来怀疑。”
郑颂宜看着掌心的厚茧,近来总在夜里出来学武,茧子积累了起来。
若陆淮习真的重生,那以他的性格,自己以往的行踪皆在他视线之中。
郑颂宜眸子黯了黯,“无妨,或许…早已暴露。”
“那我们计划要不要提前?”掬香有些担忧。
“没事,按计划就行。”
掬香点头,想起方才手下传来的密信,道:“韩将军醒了。”
“局,开始了。”郑颂宜颔首,目色凌然。
掬香点头,“上次从周祯手里救下了几户人,已安顿到外地,让他们改名换姓重新生活。”
“恩。”
官府出马只是虚晃一枪,而周祯在背地里下了黑手。
郑颂宜皱眉,官府出动虽是情理之中,倒是意料之外。
掬香观她面色,便知她所想,道:“是周祯提议的。”
“怎么会?”
倒是令人惊讶,周祯何时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了。
前世的此时,周祯仍不受待见。
“据说是与皇上在琉园偶遇。”
“偶遇?”郑颂宜挑眉,她是不信。
琉园,怕是少不得其养母庆妃的助力。
看来,有人重新站队了。
——
微薄的曦光照在宫殿红墙绿瓦上。
幽微的殿内,残烛仍在排挤黑暗。
“儿臣给母妃请安,多谢母妃相助。”
周祯毕恭毕敬的话,在庆妃听来却十分刺耳。
“起来吧,地上凉。”
上座的话传来,不知悲喜。
庆妃闭目居养神,手中转着佛珠。
“是。”周祯起身,目光看向庆妃,其中算计之意不以遮掩。
“儿臣听闻…母妃与国师是旧知?”
周祯的话里带着试探。
庆妃的手一顿,“同乡罢了,何事?”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次战事突发,一向别居的公主也回京久住,觉得有些异样罢了。”
庆妃与他对视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
记忆深处的恐惧瞬间蔓延开来,“你想做什么?”
“母妃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困惑,国师夜观天象,可看出什么端倪?”
周祯看出了庆妃的战栗,满不在乎的耸肩。
庆妃不语。
“当然了,要是每个人都回到各自的位置,那便是最好了。”
周祯顿了顿,看着庆妃的眼睛继续道,“母妃,您说是不是?”
庆妃双目一闭,抬手揉着眉心,“本宫乏了。”
“是,”周祯挑眉,“那儿臣先告退了。”
待周祯走后,檀若姑姑上前奉了一盏凝神静气的茶。
庆妃接过,饮了一小口。
“他嫌长公主碍事。”
檀若轻点头,“我也听出来了。”
庆妃沉默着,她无意深陷权利斗争的漩涡,前世自从女儿死后,她以为吃斋念佛便可远离是非,却不如人意。
“恕老奴直言,娘娘既选了他,便只能全力帮他,这样才能保住自己。”
“这选择,何尝不是被迫呢。”庆妃幽幽叹息。
难道,这就是天道吗?
连上天都选了他。
庆妃的指腹摩挲着手中的佛珠,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