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婉转的客套,金南俊也知道对于面前的人来说,拖泥带水的样子着实难以忍受。
仓皇悲怆的钟声从遥遥不可及的天际传来,安许赫只觉耳边一阵轰鸣乱响。
要怎么才能给出一个否认的答案。
他的心早就坏了,闷在日复一日的孤单里,犹如浮萍、无处依托。
及时行乐只是自我安慰的止痛药,愉悦的阈值一旦被拔高,世界便变得索然无味。
他逼着自己沉浸在这场虚幻的梦境里,扮演着一个随心所欲的角色。
这样的话,好像就能握住那从未存在的自由。
“就算是为了泰亨,你也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以前你总喜欢对着别人说责任,也把自己给牢牢套住了。”
“许赫,人心才是樊笼,既然试着戳破蛋壳,为什么又不继续下去?”
金南俊的眼神很温和,只是安许赫莫名觉得乏味。
好相像,那些笑容温暖的心理医生都长着同一张脸。
“南俊哥,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种方法呢?”安许赫勾起唇角。
冷风中,面前年轻疲惫的脸逐渐凝出一道刺眼的冷笑。
“我试着为这一切找到一个正确的理由,但思来想去,无论哪一个都不合适。后面我就明白了,也许本就不需要什么借口,喜悦和痛苦就是会不讲道理地降临到人身上。”
“就像弱者总被强者欺侮,而后挥刀向更弱者。一个人心里的贪欲不算什么,可十个、百个就足以扭曲成最恶的毒。凭什么要求我去做那被人伪造出来的神!”
“金南俊,别被驯化了。”
被指责的愤怒几乎冲昏了安许赫的头脑,他只想将心里那股怨气宣泄出来。
“那你的反抗有什么用?被当成眼中钉继续坐冷板凳,把自己的名声毁得一干二净?”
因为提前预想过,所以金南俊现在还算冷静,刺头哪天不扎人了那才叫奇怪。
他试着循循善诱的开解,奈何人不听他的,情绪这种东西果然最难控制。
“出了事自然有公关组处理,你心里不舒服,大家一起闹一闹也就好了,何必把所有人的脸面都扯下来。”
粗略一想不过是为了团队义气,但仔细深究就是脱缰野马不服管教、越权办事。
所以他才那么担心,生怕安许赫哪一天就被无形的手推入深渊。
毕竟自取灭亡比其他方式来得更快。
“怕什么,在找到替代品之前,他们不会让摇钱树砸在自己手里的。”
“所以等着吧。”
安许赫的讽刺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淡漠,听得金南俊心头火起。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从来不把自己当回事,也不把关心他的人看得太重,一个冷漠到极点的人!
他也知道身上的血是冷的吧,所以当初才会抓着泰亨不放。
金南俊在心里阴暗了一把,转瞬被更大的无奈给压倒,似乎没有办法了。
“许赫,就当我求求你,别再管了,柾国的路或者是泰亨,什么都别管了。你继续俯瞰一切,只要漠视就好。”金南俊拿出了最后的恳求,两眼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安许赫坏就坏在这里,总是留有一丝奇怪的柔软。
随心所欲看起来是为了自己,可每一次都有别人的影子。
就在金南俊以为等不到回答的时候,人开口了,平淡的语气掩盖不了话语自带的挑衅。
“凭什么?”
简直一口老血不上不下地卡在喉间,差点要将金南俊活活憋死,合着他说了这么多这家伙全当没听见。
又是一阵冷风刮过,金南俊的右眼突然毫无预兆地淌下了一道微亮的水迹。
安许赫愣住了,脑子里第一反应是金南俊真厉害,居然私下把演技都练到了这种程度,为了谈话可真舍得下功夫。
眼睛只是被风卷了睫毛的金南俊:好丢脸好丢脸!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哭呢?!
他用手使劲揉了好几下,可还是觉得难受。
“有东西进眼睛了!”
看人红着眼泪汪汪的样子,安许赫也是觉得好笑,但也还是凑过去帮忙。
“知道了知道了,别再眨眼了。”
事情没头没尾的结束,金南俊也只能寄希望于安许赫的心软,看在他哭了一场的份上,暂时把话在心上放两天,至少接下来别再闹幺蛾子。
次日又是一个灿烂的晴天,他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很快转身去各个房间叫人。
都要到出发时间了,一个个还睡得死沉死沉的,毫不留情地打开大灯,“起床了!”
上铺的朴智旻顿时痛苦捂眼,在床上裹着被子蛄蛹。
走到豪华单人间,一探头对上明显坐起发呆的金硕珍,金南俊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哥?到点了。”
别说开灯,留个大大的门缝就是他的勇气。
再走去最后一个房间,手机突然收到了新的消息。
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金南俊猛地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他开始恐惧背后的未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