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闷哼一声,那双眼睛还死死锁在普洛瑞斯身上。
她看不懂这种眼神,只觉得有什么深重的东西,从那头一路漫了过来。她立刻避开了视线。
“你最好别刺激他。”普洛瑞斯忍着火气,冷脸看向米勒:“我还没弄清原理,他随时可能失控。”
“那就打断手脚!”米勒狠狠瞪了她一眼:“难道索雷斯小姐想背叛公爵?”
“你以为教团为什么把我叫过去?就是因为原木断了骨头,脱离了控制,损坏了根系。米勒阁下,我不指望您能明白科学与生物研究的严谨性,但我希望您至少——不要因为自己的无知,给公爵大人的夙愿添乱。”
米勒被她堵了一下,有点儿憋屈。
他觉得这小丫头是在胡说,但他确实完全不了解任何医学,或生物学方面的事情,没法反驳。加上之前他居然会被一个编号种要挟,还被这么一个小姑娘这么贬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米勒阁下,”普洛瑞斯看出他态度上的松动,立刻转了口风,“您的勇武智谋一向为人所赞颂。只是医学上的事情没有三年五载,着实难以精通,您不了解也很正常。我也是担心坏了公爵大人的计划,才着急了些,还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失礼。”
米勒的火气消了一些,他也知道普洛瑞斯的能力不可替代。否则就凭她居然和枢木朱雀一同行动这一行为,就足够让萨曼莎公爵抛弃她了——只是一个在帝都毫无根基的女性小贵族,杀了也就杀了。
“我请求您原谅我的冒犯,索雷斯小姐。”米勒气顺了,自然也愿意装装样子。只是和他极为恭敬的用词比起来,他的肢体动作和语气都格外随便敷衍。
“只是您也看见了——他居然能挣脱这样严密的束缚。我们总不能由着他胡闹不是吗?”米勒说着,视线落在普洛瑞斯的手提箱上:“不如您为他进行局部麻醉,我们再将他的手脚打断。这样既不会刺激他,也不会伤害他的大脑不是吗?”
“他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距离我太远了。理论上,只要呆在合适的范围内,不受刺激,他就完全不会失控。如果他呆在我旁边还会失控,那就说明这个样本失去了作用。”普洛瑞斯说着,忽然绽开了个笑容:“在他失控之前,他的处置权既不在您身上,也不在我身上。”
如何操控改造人,甚至是人的意识,才是萨曼莎最最在意的课题。
无论米勒还是普洛瑞斯,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是您身上的什么东西能安抚他吧?那谁带着不都一样吗?”米勒朝她伸出手。
普洛瑞斯笑笑:“我也很希望事情能这样简单。但很可惜——没有这么一样东西。”
二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好吧,那您可千万要看、好、他。”
米勒让戒备的人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一切重新安排妥当,普洛瑞斯才拉着枢木朱雀的小臂,并肩坐到位置上。
普洛瑞斯有心跟枢木朱雀通通气,却因为米勒毫不掩饰的注目而不得不胎死腹中。
她只能规矩地坐着,不敢泄露丝毫情绪。
从边境线乘运输舰返程会比民用飞机快很多,行程应该在6个小时左右。
她得好好盘算盘算,真正见到萨曼莎之后该怎么说。
总不能真让枢木朱雀跟那群人一样进实验室。
他愿不愿意配合是一回事,如果对方真的配合……她闭了闭眼,不愿去回忆那些情景。
反正,她做不到亲自送一个大活人进那种地方。
尤其这人刚刚还……
普洛瑞斯想起对方刚刚瞪大的眼睛,以及薄唇细微的启合。
她记得少年的上唇微微用力下压,而后快速弹起。她略微模仿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答案——北。
北辰吗?
为什么会在那时候提到北辰?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某种能力?
——她很聪明,很有主意,也很善良。
枢木朱雀是这样形容那个人的。
可她和这三个词,可是一点儿边也沾不上。
他到底为什么帮我?普洛瑞斯低着头,有些迷茫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