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燃想逃,他只想有功勋,没想参与文臣的派系之争,武臣在文臣之间历来讨不了什么好处,摸摸鼻子,陈锦燃低头,有些心虚。
但当他想起陆觉浅家世也不是权贵啊,经历倒像是布衣一派的,为何啊?
正打算给陆觉浅投去疑惑,帐外来人了。
是换好衣服的郑指挥使,红色底衣盖银黑色软甲,长靴束脚,一派军人气派。
“诸位大人,见礼将始,请各位大人移步校场。”
被邀来见礼的文臣武将被分开来,迎往两侧不同位置。
陈锦燃正好坐在陆觉浅位置斜下方,一个侧头便能看到对方。
“陈将军,许久不见啊。”陈锦燃左侧一位武将大剌剌地坐下了,还没到敬酒的时候,便只是坐在位置上闲话。
陈锦燃记得他,是城北军的总指挥使仲雄,前年的江野之战便是他领军的,会记得这么一位人是因为他与身边的军师二人所用兵法很是有趣,常打的人猝不及防,城北军在几次兵营演练中都拔得头筹。
饶是陈锦燃惊喜又疑惑的样子惹得对方高兴,那仲雄哈哈大笑起来,坐得也离人近了些,“年前你告职养病我还在堂上呢。”
陈锦燃想起来了,当时他没心思注意其他,只怕皇帝听见自己的述求发怒,有些紧张。
不怪陈锦燃胆子小,他一没大背景,二没血缘系族做官,惹怒了圣上,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呢,伴君如伴虎啊!
“啊,久仰,仲指挥使。”
“客气,以后城北有见礼还得请陈将军出面呢,我也就来混个脸熟。”仲雄客气说道,“陈将军以前可是在郑副将手里当过兵。”
语气肯定,陈锦燃的过往经历整个京城没有不知道的,仲雄提那么一嘴也只是扩展话题,“是,郑明副将手下的兵。”
仲雄略一停顿,叹了口气,“若不是璜城一战,郑明将军也还是勇将一枚,不知如今身体可好,我人在城北军,鲜少见的着将军。”
璜城一战前,父老将军卸甲,回乡养老去了,郑将军扛起了西北战旗,但也就是璜城一战,郑将军受了伤,自此无法再动武。
但他人也乐得自在,在西北干起了武教先生。
陈锦燃想起了璜城战后,郑明与自己坐在西北城外,见故乡月,说着退伍之事,仿佛交待后事一般,当时陈锦燃气极了,就给了他一拳。
谁想,郑明接下一拳,躺在沙上放声大笑,直到淌了泪。
“人卸甲在西北教书了,闲不了一点。”陈锦燃摇摇头,挺无奈的。
仲雄点点头,“挺好,西北百姓能自保比什么都强。”
沉默片刻,陈锦燃回头看了看主位上主持是否开始了。
却看见斜对面的陆觉浅安静地呆在位置上,恍若那年,陈锦燃皱皱眉,有些不爽快。
更让陈锦燃觉得突兀的,是陆觉浅貌似往黄蔺芝那方看了一眼。
这家伙是在观察政敌?
主持位上,传圣旨的公公们站起身来,见礼开始。
公公展开圣旨,宣读内容与人选。
各官员也出来将新官服佩令交予相应的将士手中。
陆觉浅也在授礼行列,捧着手里的青色官服,神色庄严,然而过于冷淡的眼神却不似很好相处,只在递过官服时,冲受礼人微微一笑。
底下的陈锦燃后槽牙咬了咬,区别对待?
当年,陈锦燃知晓自己被郑明与杜老将军提点,受校尉之位,就是陆觉浅授的礼。
神情依然肃穆,将官服交至陈锦燃手里时还半合了眼,一脸的冷意,貌似多不服气一般!惹得陈锦燃当即就想扔了那官服,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而当时黄蔺芝与陆觉浅还是站在一起的。
现下授完礼的陆觉浅抬头时又扫过黄蔺芝一眼。
陈锦燃看见了!方才他也看了!陈锦燃微微眯眼,不知不觉眼里带了点愠怒。
回了位置的陆觉浅在转过身时便觉得脊背一凉,又是这种感觉!
于是抬起头,便见陈锦燃恶狠狠地眯眼瞪自己!
又是何事!
不自觉又挺直了脊背,坐姿比方才还要端正,连陈锦燃上前授礼都不敢看。
陆觉浅双手交握,表面淡定,拇指却急促地点着。
方才自己不过是想起第一次出席授礼便碰上陈锦燃,又想起当时与黄蔺芝还未分派而立。
问题未想明白,酒席便开始了,属于官员们应酬的时候到了。
陆觉浅那边还算交往多,一连喝了几杯,而陈锦燃那边则因为气压低,只有仲雄喝了一杯便无人近身,陈锦燃也自觉酒量不妙,不敢多喝。
如芒在背就是陆觉浅,喝的喉头有些热,有些想出恭。
于是起身出去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