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只是去十八层地狱看看。”
“只是看看?你看他们的样子,确定不会做噩梦!!?”张二面无表情。
果然,初一几人看了过去,不少新生学子眼神疲惫,形容沧桑,浑浑噩噩,想来这次的考核已经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毕竟大家为人十余载,从未见过这等鬼魅之事,此番又是黄泉四季,又是鸡狗追逐,更是恶鬼食人,一时消化不良也是正常。
楮知白不答,将人抱入怀里,临走前对张二微微一笑:“还是早些习惯为好!”
“还是早些习惯为好…”张二噘着嘴,摇头晃脑,冲师弟背影蛐蛐个不停,“你这混小子,哼,属实是黑芝麻馅的!”
重伤的人都被带走,剩余的人参与入学典礼。
且说这楮知白带着人往学院内赶,正遇着也带着伤员的一众师弟师妹。
其中一位师妹,葱绿抹裙,外衫如仙袂飘飘,利落柳眉下狭长的眸子泛着一汪清水,见了师兄,一抹英气化为春水,桃花唇欣然绽着便赶上前。
下一瞬,见他怀中有一女子,当即心下一慌:“大师兄,这是新来的学妹吗?”
褚知白微微点头,并无多话。
见他不与自己几人同路,女子叫住他,一面走,一面问。
“大师兄,师妹看来伤的不轻,为何不送去疗愈馆?”
褚知白笑道:“她去疗愈馆无用,我带去找院长。”
女子又问了几句,见大师兄与往日一般,方才不甘地走开。
而怀中之人,始终闭着眼,对此一无所知。旁人也不知她在短短半个时辰已梦了好几回,或逃命,或坠深谷,或听火车或汽车鸣笛,场面时刻颠倒,变换不停,直至一抹沉香袭梦而来,梦境方为一静。
叶清恍恍惚惚,不知怎么被人抱入怀中,她蹬着腿,却无法逃脱禁锢,瞪着眼,视线中不过只见一个清润的下颌角,晃悠悠,荡悠悠,几缕灰尘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视线的一角是陈旧而熟悉的街道,落叶,垃圾桶,广告牌,以及——福利院。
“这里暂时是个去处,你且等待…”
眼前泪雨朦胧,叶清努力睁着眼,想要看清那“渣爹”,一大束光汇聚而来,它们却将那高大的身影赶走了,挤没了,叶清无力地仰面而躺,她张开手,作出寻求安慰的姿势,只是那一轮红日毫无留恋,终究渐远,那背影一点点淡去。
小小的叶清胸口发闷发痛。
哭着哭着,一个抽搐,睁开了眼,一切烟消云散。
叶清不禁心下怅然,原来只是儿时之梦,她已许久不曾梦到。
“醒了,可要吃个果子?”
声线冷冽如风,平稳无欲。
叶清茫然顺着果子望去,却一下子看呆了,那双眼睛,如寒月,如星璇,如烟雾,她仿佛从那眼底深处,看到一个父亲的慈祥,兄长的爱怜,智者的包容,以及情人的缠绵……
“怎么了?”
“父亲?”叶清仿佛回到了梦里,不假思索,内心话脱口而出。
男人蓦地一愣,叶清看到他眸中细碎的笑意,却是与梦中人愈加重合。
“师妹,这是院长大人,东岳帝君。”如泉水叮咚之音,此刻却莫名似一盆冰水浇头。
叶清猛地咳起来,顷刻间面如桃花,眼睫坠泪,这一句话让她清醒过来,一时顾不得失落,此刻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找什么呢?下面是十八层地狱哦,若你感兴趣…”
“院长!”
东岳淡淡挪开视线,不喜,他又没说什么。
“院长,正事要紧。”
东岳轻笑:“你教我做事?你是院长?”
楮知白面容淡然,只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笑意:“院长大人,听闻近来南洲恶鬼作乱,西山一窝狐狸闹事,中原战乱纷飞,北疆大巫师以活人祭魔,对了,“听说忘川里那条魔鲛又闹了…”
“你过来些!”东岳果断转向叶清。
叶清已敛下心绪,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随着不断靠近,一抹沉香将她笼罩,心跳竟比往常快了些,似是本能,一点也压制不住,怪哉,分明她并未有任何浮想联翩!
身子微微发热,脸上更似火烧云,叶清有些难堪,低垂眼睫以做逃避。
却见一角青云衫翩飞,银龙腾云驾雾其上,仙气馥郁,威严非凡,她一时看痴了,只见那银龙一声咆哮,龙鳞微张,撕裂云层向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