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瞪了她一眼,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金蚕的威压太大,让她腿肚子打架。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要尊老,阿婆暗戳戳地在心里想。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石微蓝站在原地,仔细端详了片刻船夫的脸色,确定没问题后,朝阿婆好声好气地说道:“阿婆,可否借一步说话。”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阿婆没注意到她刚才的动作,不然如果知道石微蓝竟敢怀疑她的本事,肯定又要生闷气,开始阴阳怪气了。
对一切毫不知情的阿婆矜持的抬起下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石微蓝悟了,继续好声好气的哄道:“阿婆,晚辈有些事情需要向您讨教。”
阿婆这才心气顺了,点点头道:“那就去老婆子家中喝杯水再走吧。”
“至于你们——”阿婆扭头看向医生为首的那伙人,“我们寨子不欢迎你们,你们还是快快离开吧!”
“你——”脾气暴躁的男人冲动的握紧拳头。
“怎么,你们还要打老婆子不成?”
阿婆身后的苗族男子们围了过来,“阿婆,怎么了?”
隐隐形成对峙,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石微蓝站在两伙人中间,直接无视:“麻烦借过。”
医生:“……”
跟医生一伙的三个男子:“……”
阿婆:“啧。”这小娃娃打哪来的,怎么比她还没眼力劲。
石微蓝无心去关注那些,她心里眼里只有那只离开了她一月有余的漂亮山鸟。
不知道术士的伤怎么样了,现在身在何处,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一连串的问题逼得石微蓝几乎陷入疯魔,她没有办法停下来。一旦停下,她的大脑就会被这些问题占据。
再找不到林夜行,她真的要疯掉了!
眼看着石微蓝就要离开,船夫的小孙女急了。
她跑到石微蓝身边,眼里藏着不舍,摘下头上戴着的的青色斗笠,双手捧到石微蓝面前前,道:“姐姐,这个还你……”
石微蓝弯下腰,视线与她持平,看着她如小鹿般澄净的眼眸,轻声说道:“送给你了。”
小女孩发出一声惊呼,红着脸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地朝石微蓝道谢:“谢谢姐姐。”
然后,害羞的溜回了爷爷身边,试图将红彤彤的小脸蛋藏起来。
石微蓝嘴角勾勒出一丝浅笑,转瞬即逝的笑容里满是怀念,带着些怅然若失的意味。
阿婆忍不住拿眼睛瞅她。
寨里里很少来客人,石微蓝走在村路上,对周围明里暗里打量的眼神视而不见。
走到一处偏僻的屋舍旁,阿婆停下脚步,“到了。”
说着,她打开门,侧身站在门口,神色不明道:“老婆子一个人住,屋里有些乱,你不会介意吧。”
石微蓝不喜她试探的态度,反客为主,略过阿婆,走进屋舍。
屋子里熟悉的味道让石微蓝眉头紧皱,充满了迷乱,到处堆放着瓦罐。
石微蓝很清楚里面会是些什么,她走到堂屋的桌子旁坐下。
阿婆见状,啧了一声,反手关上门,将手中的拐杖随手丢到角落。
“阿婆你装瘸?”
犀利的发言让阿婆变了脸,她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也在伪装自己是个正常人吗?”
“你的伪装很高明,在寻常人眼中确实毫无破绽,可惜啊——”
阿婆快步走到桌子主座上落座,腿脚利索,一点也看不出在外面颤颤巍巍的模样,“在我们这种人眼里,你已经被蛊毒腌入味了!说说,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老婆子我还挺好奇的……”
石微蓝倒了杯水给自己,“阿婆,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长。”
“哦?我们这样的人早就不期待善终了。”阿婆意有所指,“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嘛……”
“够了。”石微蓝重重的放下杯子,“我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一个失踪的人。”
“哈哈哈——”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阿婆大笑起来,“这寻人之法,不就在你的身上吗?”
听出她语气中的调笑,石微蓝被激的眼泪闪过缕缕金光。金蚕的气息外泄,屋舍的瓦罐齐齐颤抖起来。
听见自己宝贝们的哀嚎,阿婆立马收了笑,“你悠着点,老婆子这屋里的宝贝可不经你这么吓。”
石微蓝握紧拳头,闭上了眼睛,脸侧的蛊虫印若隐若现。
阿婆看呆了,连忙倒了一大杯水压惊。
“给你下蛊的人是谁?”
石微蓝睁眼,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该问的别问。”
阿婆一哽,倒也没揪着问题不放。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娃娃自己也没能完全控制的了体内的蛊虫。
不过,阿婆看了一眼存放瓦罐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哪种蛊,怎会如此厉害。
总不能是金蚕蛊吧,阿婆乐了,挥了挥手,嘲笑自己成天胡思乱想。
怎么会有人中了金蚕蛊还不死的,必不可能!
阿婆整理了一下情绪,端起水杯,摆出老前辈应该有的态度,不急不缓道:“你身上种的是什么蛊?”
“……”
“怎么?这也是不该问的吗?”阿婆睨她。
石微蓝低头看着右手腕上的红绳,放下手,抖落的袖口沿着手臂滑落,遮住了那根红绳。
“金蚕。”
“原是来是金蚕啊。”阿婆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反应过来后,她的动作僵住了。
她一顿一顿地转过头,恍若生锈的木偶,似乎能听见里面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
“你刚才说什么?老婆子可能真的是上了年纪了,耳朵都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