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行小声说了一句话,石微蓝没有听清,反问道:“阿夜你说什么?”
“……你先把我放下。”
“啊?奥!好……好的。”石微蓝这才发现她们的姿势有多暧昧,手忙脚乱的松开林夜行,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林夜行靠在墙边,伸手抹开伤口处的符纸,被飞僵所伤的左腿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只有林夜行知道其中凶险。
她将体内乱窜的尸气镇压在一处,防止尸气蔓延全身,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将尸气排出。
林夜行扶了扶头上戴着的斗笠,蜷缩着身体,道:“阿蓝,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远处传来杂乱的声音,她仔细听了听,道:“我怎么好像还听见了周道长的声音?”
石微蓝身负金蚕蛊,在黑暗中的视力与常人不同,她清楚的瞧见了屋内发生的一切:“这里是义庄,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里面发生了推搡,有人失手扯开了遮住窗台的帘子。阳光进屋后,晒到太阳的人全都被灼伤了,伤口处还伴随着青烟,咕噜咕噜往外冒出白沫。”
林夜行越听越不对,她没有打断,示意石微蓝继续讲。
“然后周道长那一身道袍被人瞧见了,大喊让他救命,再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石微蓝摊开手,尽可能长话短说。
周道长被众人团团围住,身上原本还算整齐的道袍此时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了。
“咳咳……”林夜行低低地咳嗽几声,轻轻拽住石微蓝的袖口,示意石微蓝出手阻止。
“唉,我真是拿你没办法。”石微蓝的语气充满了无可奈何,脸上的表情却很乐在其中。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朝周道长的方向伸出手,再睁眼时,眼里盈满金光。一股无形之力施加在围住周道长的人群中,将周道长解救了出来。
周道长知道那位好心的石姑娘出手了,连忙扒拉着自己的道袍,跑到二人所在的位置。
静默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惊呼,众人对着石微蓝跪下,口中大喊道:“神女!是神女!神女显灵了!求神女救救我们吧!”
石微蓝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微微偏过头去,道:“阿夜,现在怎么办?”
林夜行捂着嘴咳嗽两声,道:“阿蓝,你让众人将义庄内停放的棺木磨成粉末,敷在被僵尸抓伤的地方。”
“莫非道友说的是棺材粉?”周道长打岔道。,
“正是……咳咳……”林夜行止不住咳嗽,“我曾听说过这个方法,不敢断言是否能够治好,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抬头,目光扫过屋内的人群,“我们得尽快解决此事,趁着飞僵还没彻底恢复的时候,将它了结。”
“此事,还要劳烦道长相助。”
周道长回了道礼:“不敢说劳烦,降妖除魔本就是道门职责。贫道不才,道友有事尽管开口就是。”
林夜行点头,道:“如此,请道长前去帮忙制作棺材粉,久了恐怕救不回来了。”
“好!”
这边两人话毕,那边石微蓝也与人们沟通好了。
还能动弹的人们纷纷出力,将棺木聚集在一起,找出工具。在周道长的指导下,开始研磨棺材粉。
一改之前等死的样子,忙得热火朝天。周道长燃烧符纸,将研磨出来的棺材粉进行加持,处理完毕后,率先分发给情况最为严重的那群人。
林夜行与石微蓝一起,燃起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观察中毒者的状况。他们的脸上早已腐烂,头皮也开始隐约脱落,所幸现在天气还算凉爽,没有招来蚊蝇。
看着面无全非的人,石微蓝倒吸一口气,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屋内的人不愿意点灯了。若是长久看着共处一室的人逐渐烂去,对还活着的人来说何其残忍。
他们身上的症状明晃晃地提醒着其他人,这,就是他们的结果。这,就是屋内所有人都逃不开的结果。
“阿夜,为什么世上会有僵尸呢?”石微蓝喃喃低语道。
正在低头查看的林夜行,闻言沉吟一番道:“尸变的方法有很多,但都逃不开人心的贪欲。死了就是死了,却非要去多挣那口气。到头来,害人害己。”
“那僵尸的存在岂不是天地不容?”
林夜行道:“阿蓝觉得,若是客死异乡,能够被移灵返乡,好还是不好?”
“……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全都深爱着自己的家乡。若是真的在外遭遇不测,应该是好事吧。”
林夜行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说起苗疆地势,“苗疆到处都是崇山峻岭,运尸返乡难以实现。万物有灵,人们爱护苗疆,苗疆也庇护着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赶尸术本没有错,这是苗疆对逝去之人的祝福。错的是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因为自己的私心,滥用赶尸术,造成祸端。”
“反而,累及了赶尸之术。”林夜行摇了摇头,道:“世人不解其中意,每每提起苗疆赶尸,只剩下害怕或者嘲讽之意。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