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道士是被冻醒的。

他醒来时，林夜行正在灭火。冬天的早晨，一旦失去热源，瞬间就能感受到无孔不入的刺骨寒风。

见二人穿戴整齐就离开了，小道士急了，顾不得收拾自己，连忙跟上她们。

大雪下了一夜，地上的痕迹早已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无处下手的林夜行扁了扁嘴，难得的有些懊恼。

一旁的石微蓝轻轻晃动她的手臂，等林夜行看过来后，悄悄指了个方向，正是昨晚那些土匪离开的路线。

林夜行不赞同的皱起眉头，石微蓝知道她担心自己，指尖轻触她眉间的隆起，保证道，“好了好了，别再皱眉了。我向你保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手。”

林夜行眉头舒展，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石微蓝的指尖，算作是回应。

林夜行抬头望天，今天的天气依然不怎么好，“我们得要尽快找到他们，不然夜长梦多。”

石微蓝点头。

二人朝土匪窝的方向寻去。

气喘吁吁的小道士望着林中迅速穿梭的两道身影，手扶在腰上奋力追赶，不断发出哀嚎：“哎……等……等等我！”

一连追了六天，她们才找到匪窝的位置。

山寨里面热闹非凡，远远的就能听到一片欢声笑语。二人隐藏身形在外面查探了一番，发现只有前山的一条小道可以进去，周围全是悬崖绝壁。

林夜行道，“我们等到天黑再做打算。”

石微蓝正蹲在地上揉雪团，闻言停下动作，“好。”

追着二人翻山越岭的小道士瘫倒在地，满脸呆滞，活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

五天前。

几个土匪带着两具尸首赶回山寨，寒冬腊月，尸体被这么一顿折腾竟也没发生腐烂。

男人盯着尸体脖子上的两个窟窿，脊背有些发凉，“我看这两具尸体有古怪，不然就在寨子外挖个坑把他们埋了。”

另一人道：“都到寨门口了，还说这种话。把这两具尸体带回去，正好转移一下大哥的注意力。”

众人想到被他们乱刀砍死的那人，默契的转移了话题，扛着两具尸体去到山门前叫门。

他们将尸体背在身后，用麻绳绑住，攀上木块桥。背着尸体的那人脚下一歪，尸体的头部正好垂到他的口鼻边，接住了他呼出的气息，他不耐烦的推开肩上那颗死人头。

爬完木块桥后，气喘如牛的几人踩上登天梯，好不容易进了山寨。

连忙招呼着门口放哨的哨兵下来，七手八脚的将尸体抬了进去，闹出了不小动静。

此时土匪头子正在屋内喝酒抽大烟，听到动静，端着烟枪出了门。

他站在高台上，深吸一口吐出成串的漂亮烟圈，眯着眼看着闹哄哄的人群，道：“出什么事了？”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回到寨子的几人对看几眼。几息过后，其中一人走出人群，冲着高台上的土匪头子抱拳道：“大哥，几天前我们跟着三哥一道出门，中途碰到大雾走散了，汇合后，发现还少了两个弟兄。三哥领着我们在山里搜寻，只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说到这里，男人泣不成声。

“三弟他人呢？”土匪头子扫过人群。

“三当家说要替死去的兄弟报仇，结果……结果……我们真是没脸回来见大哥啊——”男人掩面痛哭起来。

顿时，跟他一起回来的几人抱头痛哭。

土匪头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几人身上沾满污渍，杀人无数的土匪头子一看就知道是干涸了的血迹，他吸了一口大烟，半晌没有出声。

台下几人泪都快流干了，才听到高台上的人道，“行了，散了吧，把带回来的弟兄好生安葬。”

几人心下一松，不管土匪头子信还是不信，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他们把带回来的两具尸体草草埋到了寨子后面，收拾了一番，换了身衣服，就回到寨子里喝酒吃肉，好不潇洒。

如此过了五天，这日一早，土匪们架起几口大锅，忙的热火朝天，开始准备年夜饭。

下山许久的吴老二也回来了，他带着一群土匪攻破了镇上的护卫队，打家劫舍抢了不少好东西。男人全都被杀了，几个胆敢反抗的女人也被杀鸡儆猴，其余的女人全都被他们绑了回来。

他招呼着手底下的人，把被绑回来的女人关到寨子后面的屋子里去，到时候让大家伙乐乐。

“再过几天就是小年了，今年除夕，兄弟们一起过个好年”

“好！！！”

山寨里的土匪纷纷欢呼雀跃，为他们大声叫好。

吴老二哈哈大笑，振臂一挥让他们继续忙，钻进屋里头找土匪头子唠嗑去了，“大哥，我回来了，路上紧赶慢赶的，可算赶上了年关——”

土匪头子招呼他坐下，二人喝了几个回合，吴老二问道：“怎么不见老三，他下山还没回来吗？”

土匪头子吸着大烟，吞云吐雾，头也不抬道：“三儿出事了……”

“砰！”正端着酒碗喝酒的吴老二一听，将酒碗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声音里满是怒火：“是谁干的！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土匪头子听他发了一通脾气，不紧不慢道，“此事不要再提了。”

“大哥——”

“终日打雁反倒叫雁啄了眼！”土匪头子睨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我问你，死在自己人手上，你要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