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对于林夜行来说，毫不陌生。每次开坛，她总会点燃线香。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心情复杂。

林夜行上完香，看着悲痛万分的刘家娘子，嘴唇蠕动几下，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节哀。”

看得石微蓝直捂脸：“......”

她上前，一阵寒暄后，等到刘娘子情绪稍稳，才开口问道，“刘姐姐，怎么不见你家大宝？”

“那孩子……最近身体不好。”提及她另一个小孩，刘娘子眼里泛着泪光，“自从孩她爸出事后，大的那个就生病了。怎么治都不见起色，后来就请了人来家中相看，说是冲撞了。我左思右想，最近家里能冲撞的事只这一件，所以让她待在房间里养病，不要出来。”

怎么这么巧？石微蓝闻言一惊，回头看了林夜行一眼。

“刘姐姐，我们可否在你家借宿一晚。”没等刘娘子回答，石微蓝补充道，“我和她可以睡一间屋子。”

林夜行若有所思，低头掐算，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对话。

……

谢绝了刘娘子的晚饭邀请，石微蓝站在门口左右看了一眼，关上屋门。

林夜行坐在桌前，嘴里念念有词，不断掐算着。

“奇怪……”

石微蓝：“？”

林夜行愁眉不展，俏脸紧皱，看得出来很是迷惑，“我也说不上来哪里怪，但就是很奇怪。”

“我在这里没有感受到蛊毒的气息。”

“进门的时候，我看了。门上没有被施术的痕迹，棺木上也没有煞气，看样子不是横死……”

林夜行回忆着白日里一路上的见闻，“我们穿过长城，逆着河流找到这里。这个镇子很干净，没有尸气。那飞僵已经修炼出了术法，我们很可能被它误导了。”

“那我们改道去寻它？”

林夜行想到那个因为生病无缘得见的孩子，沉吟片刻，“瞧下今晚有没有什么动静，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明早就去向主人家辞行。”

“好。”石微蓝点头，说完，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分你一半。”

“……你为什么躺在那里？”

“睡觉啊，主人家就只剩下这一间空房能给我们住了。”在刘家娘子面前，强烈要求只要一间屋子的石微蓝脸不红，心不跳地厚着脸皮道。

“……”

“快来嘛！还是说你修行符咒之术，有什么不能躺着睡觉的禁忌吗？”

“……那倒不是。”

“没有就快来嘛。”石微蓝拍拍床铺，“枕头都给你放好了。”

林夜行看着一脸狡黠的石微蓝，败下阵来，熄了灯。默默挪到她身边的空位上，板板正正地躺下，双手虚握着放在胸口。

墨色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石微蓝盯着林夜行平静的侧脸，在这个月华如水的夜晚，徐徐入睡。

……

睡到半夜，林夜行突然起身，石微蓝瞬间惊醒，眼神清明。

“嘘。”林夜行扶住她，示意她看向窗外。

院子里有人在走动，听不见脚步声，活像鬼上身。

两人轻手轻脚地摸索到窗边，偷偷拉开一条缝，以便观察情况。

一道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脚尖着地，僵硬地行走，看身形还是个孩子！

看清的瞬间，林夜行目光一冷，墨色的眼底积攒着怒火。

她拉开窗户，跳了出去，石微蓝紧随其后。

院子里的东西回头看向这两个不速之客，面色不善。视线落到石微蓝身上时，却突然咧开嘴，死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嗬嗬嗬……”那东西开口，发出苍老的声音，“老夫生平还从未碰到过——啊！”

林夜行抬手就朝着它的面门掷出一道符，那东西话还没说完就被符咒贴脸，发出一声惨叫。

“情况有些不对劲。”石微蓝一脸戒备，“我们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守灵的刘家娘子怎么都没有反应？”

“今天白天也是。”林夜行颔首，“她分明特别在意自己的孩子，但在孩子独自一人跑到大门口了都没发现。”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我们知道这其中必有古怪，却感受不到一丝阴邪之气。”林夜行冷冷地望着捂着脸发出惨叫声的东西，眸底闪过一丝凌厉。

“不管这背后有何隐情，都不该对孩子下手。更何况，我观这孩子面相，是个有福之人，却硬生生被人借了命，成了短命之相！”

石微蓝一脸怒容，撸起袖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作祟，真不怕遭报应！”

“报应？”那东西被符箓激怒，狠狠地瞪着她们，振臂一呼，“是苍天负我！”

“阿蓝，你先去看看刘夫人有没有事。如果没事的话，把她带到这里来，看她认不认识这孩子。”林夜行递给她一道护身符，三言两语交代清楚。

石微蓝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哪里跑？”那东西看见石微蓝跑了，急道。

一道符凌空而至，挡住了它的去路，青衣术士面色不善的出现在它身后。

那东西回头，尖叫着朝坏它好事的林夜行飞扑过去。

林夜行担心伤到小朋友，应对起来，难免束手束脚。那东西却以为眼前的术士不过尔尔，气焰越发嚣张起来。

……

石微蓝飞奔到刘员外停灵的地方，灵堂里面灯火通明，远远见着火盆里的纸钱还在燃烧，却不见家眷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