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镇山衙门。
“哎哎哎,你们可都看仔细点啊,这尸体可不能丢!到时候结案还要用呢!”
“知道,知道。”
“得嘞,我先去睡会,下半夜再来换班。”
“去吧去吧。”
待那人走后,留下值夜班的那人打了个哈欠,越过铁栅栏瞅了一眼放在刑房院内的那具尸体,尸体直挺挺的放在木板上,木板两端都架在砖上,尸体周围一米内都撒上了一圈糯米。
那人又打了个哈欠,将铁栅栏后面的那道木门锁上了,真不知道队长是怎么想的,带着一个神神叨叨的大爷来这里围着尸体看了一圈又一圈,然后还撒了一圈糯米在尸体周围。
说起那具尸体也是奇怪,伤口诡异,只在脖子上有一处致命伤,找不着凶器,更找不着凶手,结不了案,尸体还得停在衙门。那人又打了个哈欠,搓了搓手,捂着枪管,天气太冷,怕开枪的时候会冻住,想着那具尸体诡异的死法,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月当空,人立檐,苗家阿哥双手抱臂坐在屋檐上,看着院中停放的那具尸体,用目光扫视了一番尸体周围的布置,扬了扬眉,又回到尸体身上。
“咦?”待看清那尸体容貌时,不由得有些惊讶,原来竟是那日在面馆撒泼的那位军爷,不过短短两日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看来那日术士的话,他是没有听进去呀,苗家阿哥遗憾的摇了摇头,眼里却露出点点别样的意味,分明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唉——”阿哥伸了个懒腰,懒懒躺在屋檐上,双手垫在脑后,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明月,放空了思绪。
一时夜就这么沉寂了下来,刑房门口的守卫昏昏欲睡,不出片刻便发出了一阵阵呼噜声,冬日的寒风怕是快要来了吧,阿哥听着那一阵阵呼噜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守着这么一具尸体也敢睡,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无知即无畏。
“哐当——”
阿哥一惊,望向院内,那具尸体依然老老实实的躺在木板上,阿哥皱了皱眉,看了看刑房与外界相隔的那道铁栅栏,以及那道关的严严实实的木门。
阿哥起身,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落在院中的时候向前翻滚一圈,卸掉了那道冲击力,阿哥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灰尘,轻轻走到那具尸体旁。
尸体周围一圈撒了糯米,阿哥并不打算去破坏那道防线,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盯着尸体看了一会,目光顺着尸体往下,停留在那一圈糯米身上。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阿哥皱了皱眉,看看尸体又看看糯米,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闭上了双眼,再度睁开之后,瞳孔中几道金光闪过,面色渐渐苍白了起来。
阿哥强压下身体的不适,将尸体以及尸体周围撒的那一圈糯米都查看了一番,这一看不要紧,终于明白奇怪之处在哪了,阿哥闭上双眼,额头渗出点点汗水。
这些个蠢材!竟买了混着粘米的糯米回来!
阿哥看着尸体,还来不及做什么,就听到了门锁响动的声音,阿哥一皱眉,赶紧在门开之前爬上了屋檐,压低身子。
一个头头模样的人毕恭毕敬的领着一位目露精光,下盘稳健的中年男子进了刑房,他们进了刑房后,队长冲着值班的守卫说叨了一两句,守卫很快就把铁栅栏和木门关紧了。而那中年男子一进刑房,似有所感的朝着阿哥所在方位望了过去。
阿哥一惊,匆忙低下头,屏住呼吸。
“廖三叔,怎么了?”队长有些疑惑的问道。
“哦,没事。”被称作廖三叔的男子摆了摆手,道:“我们先去看看尸体吧。”
“诶,好!”
廖三叔与队长走到尸体旁,看着尸体乌黑的面色,黑气弥漫的五官,廖三叔皱了皱眉,掐指一算,眉头越皱越紧,突然看见尸体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已经长出了尖尖的乌黑指甲。
廖三叔暗道不好,回头对队长说道:“贤侄,情况不妙,得尽快火化!”
“三叔,这——”队长看看尸体,又看看了廖三叔,满脸挣扎,一咬牙,道:“三叔,什么都好说,就这个,暂时还不行,至少得等到结案后。”
廖三叔皱着眉,满脸无奈,道:“那你让人马上给我准备,黑狗血,童子尿,笔墨纸砚,朱砂黄符。”
“这——”队长点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三叔,那个,童子尿是——”
“就是还没有成家,还没有造人经验的男子的小解。”廖三叔一脸无奈,又看了一眼躺在木板上的尸体,右眼皮腾腾腾的跳个不停,语气也不由有些着急了,冲着队长说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噢!是是是!马上!”队长扶着帽子,快步穿过刑房庭院,走到铁栅栏旁,砰砰砰的敲着门。
“谁呀?口令!”
“什么谁呀?我是你队长!你马上让人去准备,黑狗血,童子尿,笔墨纸砚,朱砂黄符。”
“队……队长,那个……童子尿是——”
“就是还没有成家,还没有造人经验的男子的小解!笨!这都不知道!”
“噢!原来如此!”
“噢个屁!还不快去!”
“是……是是是!”
队长这边刚交代完,哼了一声,回头准备走到廖三叔身边去,却看到木板上的尸体竟自己坐了起来!吓得队长登时脚就软了,靠着铁栅栏,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那具尸体,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
而廖三叔则是紧紧盯着那具自行坐起来的尸体,慢慢的往院中退了出来,好似生怕惊动了什么。
那具尸体坐了起来慢慢的挪动着身躯,双腿向木板边缘挪了下去,双足刚一落地,就被地上的糯米给镇了回去。
“赫——”那具尸体发出一声痛呼,声音活像是从阴间传上来的一样。
而在他双足踏过的糯米上,则是留下了两个黑黑的足印,直接把原本洁白的糯米染上了一道黑气。
廖三叔看着那具尸首翻着的死鱼眼,深深地皱紧了眉头,待他退到门旁,冷不防被队长狠狠地抓住了手臂,直抓的他胳膊疼。
“三……三叔,这这这怎么回事?”
“起尸了。”
“什……什么意思?”
廖三叔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胳膊从队长的魔爪下解救出来,揉了揉胳膊,淡淡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那那那三……三叔,您打的过他吗?”队长满脸慌张,看着那句刚刚因为糯米而安静了一会的尸体又开始动了起来,双腿止不住哆嗦着。
“有家伙,一半一半,没有家伙,打不过。”廖三叔一脸肃然。
“那那那——”这可怎么办?后半句话被廖三叔紧紧捂住了嘴巴,队长只能发出一阵阵呜呜声。